青茗也敛目,应了“是”,转身时脸色却不好看,娘娘终究不信她,她终究比不过王姑姑这个乳娘出身!王姑姑总挑唆娘娘与陛下对抗,她看得很清楚,娘娘到底不是狠心之人,先帝那般菩萨性格的人,登基时还杀了亲弟弟呢。娘娘这般总也狠不下心来,如何真能当那女皇帝?
还不若交出御宝,反而能换得下半辈子的太平!当这尊贵而又清闲的太后又有何不好?中宫无主,后宫不还是娘娘在打理?何必非要执着于前朝政事。
王姑姑是要害了她们娘娘啊!
青茗一走,室内仅剩孙太后与王姑姑。
“你要说些什么?”孙太后侧脸看王姑姑。
“娘娘,为何不趁此机会将陛下——”王姑姑边说,边仔细地看孙太后。
孙太后大惊,嘴微张,许久之后,她压抑着声音:“姑姑你怕不是疯了?!”
王姑姑跪到她面前:“娘娘,成大事者哪个不是满手鲜血?陛下拖了这么些年,不仅没有死的兆头,且身子越养越好,娘娘如何等得起?陛下若死,娘娘即刻便能从宗室挑选新的郎君。便是不挑,娘娘手中有御宝,更有文臣与禁军,五姓番那处也已有回话,赵家宗室中,有谁能与娘娘一战?娘娘有何怕?”
“姑姑,赵琮是我的嫡亲外甥!”
“娘娘,早先白大夫来回话时也说了,陛下的身子只是弱,却能拖许久。陛下即便一辈子不得亲政,娘娘终究只能临朝听政,满朝文武跪娘娘,也终究跪得名不正言不顺,这如何能痛快?!娘娘自小便钦佩武曌,武曌如何当女皇帝?娘娘又如何?”
王姑姑的每句话都说到了孙太后的心坎上。
孙太后心很热,是,她从小便钦佩武曌那般的女子。她恨不得再不受拘束,她也想做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帝。如今她也正努力,可的确如王姑姑所言,除非赵琮死,也除非赵氏无人,否则她终世不得正名。
“娘娘便不想被众人跪拜,高呼一声‘万岁’?!”王姑姑再言。
孙太后伸手抓住高椅的把手,呼吸顿时有些困难。
她想,她想得快疯了。
她也曾动过杀心,赵琮登基的那一日,晕倒后,躺在床上,内室中唯有他们两人。
只要她稍稍动手,赵琮便没了。
她已经伸出了手,没能狠下心来。
她从小也是饱读诗书,又在宫中得先帝亲自教导,与皇室中人一般,十分信奉祖宗之法。祖宗定下的规矩,对她影响颇深。她既欣羡武曌的手段,却又暗暗不愿走出那一步。
“娘娘,陛下看来是死不了了。”
孙太后垂眸,当初她也的确如大多数人那般,都以为赵琮会早夭,以此再做安慰,终究没下手。却没料到,赵琮竟然活到了今天。
“娘娘,您若不对他人狠心,来日,便是他人对您狠心!”
孙太后伸手抚着心口,沉默不语。
染陶从宝慈殿回来,又往侧殿去了一趟,没瞧见茶喜与吉祥,问了才知道,均陪着小郎君去了后苑。
她直接找到那位守夜的小太监,问道:“你原本叫个什么名字?”
“小的叫顺子。”
“是家人取的,还是进宫后改的名?”
“小的是孤儿,名字是宫中大官为小的取的。”
“你运道好,陛下觉着吉祥叫吉祥,你却叫其他名字,终究不好听,给你赐了个名字。”
顺子有些呆愣,抬头,“啊”了一声。
染陶笑:“傻小子,陛下给你赐名‘吉利’。”
吉利满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