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头上的斗笠,道:“沈孟,见过将军。”
郭守信略一打量,久久不语,一颗悬着的心沉下去,才接口道:“原来你就是安远侯。”
“是,我是。”沈孟颔首。
郭守信点头,已然明了:“你说你有破敌之计,可真?”
沈孟并未直接作答,只道:“我从京中来,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郭守信有几分警觉:“什么事情?”
赤霄被沈孟握在手中,站在营帐中的人颀长俊逸的身影被投s,he在营帐上,宛若一幅水墨画,他对郭守信道:“恒王入主朝晖殿了。”
半晌,郭守信站起来诧异道:“沈侯的意思是,北夷王手上的皇上要挟不了我们了?”
“是。京都已经另立新君,北夷王手上的皇上,也就成了所谓的太上皇,已是弃子。”
“明白了,我即刻派人告诉北夷王,我朝已经另立新君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要准备。”
“沈侯是说,北夷王或许会强夺平阳?”
“北境十郡失守,平阳受到极大的威胁,想必城内已经人心惶惶,兵荒马乱了吧。”
“那就决一死战,我郭守信绝不是那贪生怕死之人!”
“郭将军的豪勇令人钦佩,但是平阳要做的就是为京城争取时间,好让皇上从十二州调兵支援京城,这也是我此来的目的。”
“京城需要多长的时间?”
“最少七天。”沈孟看着郭守信问道,“将军驻守平阳十年之久,有几分把握?”
郭守信蹙眉,反问道:“那沈侯又有几分把握?”
几分把握?
沈孟暗忖这句话,一个素净的身形浮上眼前。
郭守信没有继续说话,别上腰间的佩剑,亲自走上城头整顿防务,慰问受伤的士卒,翌日才返回营帐中。
“我猜郭将军此行,收效甚微。”
“沈侯如何得知?”
“军中士气低落,在大部分人眼里,将军出身世家,纵使换了天日,回了朝廷,您依旧能够继续为官做将,而他们就不一样了。”
郭守信蹙眉。
此话不无道理。
外面的军号响起来,探子来报:“北夷王的骁骑兵得知了另立新君的消息,却让人带来了皇上的手谕。”
“皇上?”郭守信反问道。
探子立即改口称:“是太上皇的手谕。”
一块黄袍,上面沾染了鲜血,字迹潦草仓皇。
可以想见黄袍的主人在威逼之下,咬破自己的手指,颤颤巍巍写下让平阳守军打开城门的命令时。
何其恐惧。
何其痛心。
一块烫手山芋就这么接在手里。
郭守信有些犯难:“沈侯,该如何是好?”
开门是引狼入室。
不开门是于理不合。
北夷这一招果然y-in毒。
沈云亭略微思忖,旋即对郭守信道:“将军不妨派人说,天色已晚,不敢开门。”
郭守信会意,随即吩咐下去。
烈日当头,城头的守军再报:“将军,北夷军营说太上皇已在平阳城外,要将军亲自上城楼说话。”
“这——”郭守信看着沈孟,“会不会有诈?”
“有没有炸一看便知,况且将军在城内,太上皇在城外,何足畏惧。”沈孟补充道,“将军应该担心的是,真的见了太上皇,平阳的城门是开还是不开!”
“这——”郭守信深深吸了一口气。
竟然是这么一步狠棋!
“将军,不如不见吧。”沈孟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眼里却是一片冷厉之色。
“传我命令下去,让城头的守军告诉北夷军,说我不在城中。”
“将军还要传一道命令。”
“愿闻其详。”
“北夷军的骁骑兵有坐骑,打头阵,但是剩下的主力军多是步兵,北夷命人押解着太上皇四处叫门,主力军却没有真正跟上,若要多守平阳几日,将军还需派人往平阳附近的州郡,告诉他们迎敌之策,再派人佯攻,搅乱敌人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