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还是幼犬,更黏人,短小的身子几近笨拙。张江瑜想,他不会后悔把它领回家。
“午饭的话…”安静很久的江袅突然又有了声音,不再紧绷,相对放松,看向张江瑜的眼睛含着和煦,顿了顿,“怎么方便怎么来,我不挑。”
张江瑜有些迟疑,同时他又想起读博时有一个队伍研究的课题,关于狗对人类精神意志的影响以及是否可以在某些方面代替药物疗法。
抱着77的江袅歪着脑袋问他:“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吗?”
家境殷实的大小姐不该是毫不挑剔,好应付的。但是张江瑜没有承认这一想法,解释得别扭却不自知:“我在想,你在长身体就该多吃点。”
江袅一愣,随即把77放到膝盖上,吧嗒吧嗒握起小毛爪子,语重心长地说:“77啊,以后不能谁的话都信,知道吗?”
77一双大圆眼睛黝黑发亮,蹭蹭江袅的手臂。
很合适宜的,江袅给它找了个不怎么符合形象的人物,“言传身教”起来:“你看啊,要是他是坏人怎么办?”她分明是指着他说的。
惊讶于自己没听错看错的张江瑜:“……”
白瞎了刚才酝酿的情绪,或许两个人的关系就该退回房东、房客的关系。
算了不计较。年长的张江瑜决定随两个小朋友去。
这时江袅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睡裙的双腿纤细笔直:“爸妈走后,我一直住校,只有放假才回阿姨家。刚开始还好,后来关系就不太行了,所以啊又是住校又是回家紧张的关系,哪里还顾得上挑不挑?”
她说得很慢,字句清晰,全部落到走到门口的张江瑜耳中。
不等他开口,江袅又打着哈欠,慵懒又迷糊地睁着水濛濛的眼睛:“多谢房东招待,我先去洗漱。”
“江袅。”张江瑜镜片下的双眸看不出喜怒,语气有一丝严厉,“我去做饭,你洗漱完就坐到餐桌那等着,哪也别去。”
“哎知道了。”江袅含含糊糊地应他,在他转身离开后又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很快,她听到楼下开伙做饭的动静。
张江瑜围了一条深色的围裙,手上单一重复的洗菜动作让他能够一心两用。
对吃饭讲究是他还没独居时的事,现在多半是草草应付两口就算了,没那么多心思好好琢磨吃什么怎么吃。
其实私立医院时间很空,手术不频,但他爸张松直问起来,他会说自己忙着工作,还有手术要做。毕竟他们医院以心内科闻名,除了他和许衍在的心内一室,还有心内二室、三室。许衍是兴趣所在,而他更多是为了避开家里公司的事……
所以,导致家庭有不和睦可能的人,怕是他。
张江瑜关上水龙头,将洗好的菜放到一旁备用。
他想起四年前在六月还是七月,江袅父母车祸出的事。回忆太久远,他越过围裙拿出手机调新闻。
就是六月,还有几天到忌日。
他转头看向外面,餐桌前已经有那个单薄的身影了。若是他主动提陪她去墓地探望江父江母,那肯定不太现实。
餐厅里,江袅安静地坐着,面前摆放着一副碗筷。
小时候的她经常等妈妈上菜。有一次她拿着筷子敲碗玩,妈妈看到说袅袅不许敲碗了,只有小乞丐才敲碗。小乞丐总是在路边向人讨钱,衣着破烂,又冷又饿。那生活是锦衣玉食的江袅不敢想象的,所以她立刻不敲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也成了小乞丐。那时爸爸看到了揉揉她的脑袋,说没关系,我们袅袅不会变成小乞丐。
时至今日再去回味,她确实没有沦落成小乞丐,但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厨房传来的炒菜声让偌大冷清的别墅热闹起来,富有生活的气息。江袅想去帮忙,可下一秒就想起上次进厨房,阿姨是怎样嫌她碍手碍脚的。
“汪嗷嗷!”77来了,摇着它的小尾巴。
午饭过后,江袅抱着厚厚的剧本开始用功,专心投入到张江瑜推门进来都没发觉。
等到四目对视,张江瑜问道:“在背台词?”
江袅点点头:“莎翁的仲夏夜之梦。”
“这次回来歇到端午假结束?”
“对。”
那和他休假的时间一样。
来不及继续往下聊,江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眉头微微蹙起,挂电话后又慢慢舒展开。张江瑜没问,她自己交代道:“上次舞蹈大赛拿了第三名,晋级总决赛了。”
“张大家长”搜肠刮肚,夸了她好几句。
江袅又拿起剧本对着白墙练习起来,有人在边上看也不介意。
小姑娘说得英文很流畅,一点不像是大一学生。张江瑜听了一会儿,挑起眉,问她:“你还要演男角?”
话出,被发现一人分饰两角的江袅摇摇头:“搭档不在,我充其量自己代替一下。”
张江瑜听懂了:“就是两个角色对台词是吧?”
江袅点点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