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上性命也不在乎吗?只为了那个爱人的一句承诺?”
他眼神慢慢垂下,“是的,不在乎,幽飏活着只为了这一句承诺。”
“你的心中,就只有她吗?”不该问的,这不属于我能问的话,可我还是问了。
他没有面对我的脸,一贯淡漠的身姿有些僵硬,莹白的手指慢慢收拢在身侧,良久后的一声叹息,“是的,只有她一个人,幽飏一生只爱一人。”
行进间,已经回到了住所,我将流星放在他的床榻,“他们今夜已经闹过了,应该不会再来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坐在流星的身边,手指抚摸过流星的发丝,几不可见的一点头,始终没有面对我。
拉开门我迈步而出,前脚刚刚跨出,我忽然回头。
幽飏的狐狸眼正看着我的背影,神色复杂。
“对不起!”我低低的丢下一句,迈步而出。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这声对不起,也许是因为每每想到他的痴情,想到自己占过他的身子,也许是因为我问了不合时宜的话勾起他的痛,也许只有客套,才能让我和他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夜凉如水。
想起曾经瞎眼时我对幽飏说过的一句话,我爱的男人不是我的,不爱的男人也不是我的。
什么都不是我的,我只有一颗无赖的心,一份无聊的情,一堆没人肯好心收下的爱。
月光,总是那么凄迷而幽冷,俯瞰着人间百态,嘲笑着千百年的情爱变换。
街头,连卖酒的小贩都收了摊子,只有一个地方还热闹非凡。
“哟,这位姐面生,可是第一次到我们‘凝花坊’来?”我的衣袖被人拽住,生张熟魏的语调很容易让人判断出我走到了什么地方。
侧着脸,男子一脸厚厚的粉让我下意识的闪了下,怕他笑惨了粉一块块的掉下来砸伤我的脚。
目光垂下,他热情的顺着我的衣袖挽上我的胳膊,“我们这可有四大名花,八仙过海,十二金粉,您随便挑……”
“有五百罗汉吗?”我冷笑了声,倒是真的一脚迈了进去。
很久没进青楼了,倒对这里浓艳的脂粉味有些不适应了,嗅惯了各种淡雅的体香,我居然捂着鼻子皱起了眉头。
顺手甩下一张银票,“你自己看着办,我什么都要最好的。”
男子眼睛顿时比所有的灯加起来亮,忙不迭的将我引进单独的屋子,凑上脸,“我这就叫花魁出来陪您可好?”
眼睛都懒得抬一下,“给我酒,最好的酒,端五坛来。”
酒上了,我拿起杯子仰首倒入口中,辛辣中的甜香从喉咙一路冲入胃中,隐隐的烧疼冲淡了心头的烦闷。
都说越是想醉的时候越是醉不了,越是想忘记的也越是忘不了。
酒,不断的灌入肚子里。
思绪,却在不断的蔓延。
一只手握上了我的掌,恰到好处的力量似有若无的撩拨着,“客官,可不能这么喝,伤身。”
“伤身也比伤心好。”我抬了下眼。
长的算是不错了,眼波粼粼秋水横波,红润的唇泛着水润的色泽,身材纤细修长,唇角勾着几分媚态,倒也算个上品之姿。
不着痕迹的从他手指中挪开手,“要么陪我喝,要么倒酒我一个人喝,你自己选。”
他执起酒壶,碎玉飞花,盈盈的斟满一杯酒,我举起杯子直接灌了进去。
“客官,惜雪为您唱曲可好?”
我胡乱的点着头,他抱着琴,捻了个音,轻声唱了起来。
烛影摇红,我的眼神渐渐模糊。
同样的夜晚,子衿靠着我的膝头,拨弄着他的琴弦,让我品味着他的温柔,可是他,走了。
同样的夜晚,流波丢我下水,又温柔的给我洗净,温香软榻伺候着,可是他,刺了我一剑。
我以为我能忘记,原来记忆竟然如此的清晰,他们陪伴了我‘九音’‘御风’长长的路,却一个都不在身边了。
夜,也曾经为我歌唱,镜池,也曾经为我斟酒,沄逸,也曾经静静的看我喝酒,说我喝酒时最是豪爽不羁,可是他们却不肯嫁我。
目光迷离,渐渐的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酒气熏染的。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抓上他的手,“会画画么?画很丑很丑的画?或者会念经吗?很严肃很严肃的经文……”
锦渊……
月栖……
“客官,你醉了。”他吃力的扶着我,到不如说栽在我的怀抱里,被我带着乱转。
“念经给我听,我喜欢听的,越严肃越好,我知道你会念着菩萨却是想着我,对不对?”我抚摸着他的发丝,喃喃低语,脚下一个不稳,落在床榻间。
他挣扎的要起身,又被我拉了回来,“画画也可以,丑没关系,我知道你画的是我……”
迷糊着,眼睛睁不开了,脑海中全是飘过的身影,如画一般刚刚贴近又飞远,我狂乱的张着手,想要抓住。
朦胧中子衿的笑脸,美的如杨柳清湖一般,我扑着手,紧紧的握着。
清凉的手指被握入掌心,我抓着贴上自己的脸,笑了,“不要走,我舍不得赶你走的,嫁我好不好,嫁我好不好?”
手指,抚摸过我的眉心,手过之处,我的眉头被舒展开。
唇,被温滑香软覆盖。
我张开唇,感受着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