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循一脸惊讶的看着王文:“你父亲力谏而死,你兄弟二人竟还愿意为益州效力,难道心里就不怨恨我们吗?”
王文道:“家父尽忠职守,为了阻止刘备入川,不惜以死劝谏,他虽然死了,但我兄弟却以家父为荣,家父在世时,就多番教导我们,要忠于益州,忠于主公,这一年多以来,我们一直在等这一天,公子能代主公前来拜祭家父,家父可以瞑目九泉了。”
说着说着,王文再次垂泪不止。
刘循深受震撼,王累劝谏而死,按说他们应该记恨刘璋,可他们并没有,依然还愿意为益州效力。
忠诚这两个字,在王累一家人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刘循当即点头:“好,只要你们愿意,我举双手欢迎。”
虽然时候不早了,但刘循非常激动,睡意全无,跟王文对坐长谈。
这一年多,王文兄弟二人一直替父亲守灵,家里的仆人都遣散了,难怪家里会变得如此破败。
但两人并没有虚度光阴,荒废学业,两人轮流在山上守灵,王文坚持读书,日夜不辍,王虎勤练棍棒,也从未间断过。
他们一直在等待着为国效力的这一天!
王累虽然死了,却把忠魂传给了两个儿子!
一直说到天亮,两人仍不觉得疲累,但刘循却不得不告辞离开:“王文,我马上就要出兵离开成都,等你们兄弟安顿好,可以随时来找我,能看到你兄弟为益州效力,我想家父一定很高兴。”
“没什么好收拾的,公子何时出征?”王文道。
“你们难道不替令尊守灵了吗?”
王文神色决然的回道:“危难当头,大敌当前,岂能因私废公,我想家父泉下有知,也会支持我们这么做的。”
刘循欣慰的点点头:“那好,这两日我就要离开了,你们抓紧时间吧。”
告别王文,天已经大亮了,到了门外,刘循发现马武依然很有精神,一直耐心的等候自己。
两人上马离去,等回到府中,仆人见到刘循,忙上前接过缰绳:“公子,老爷一直在等你,让你回来后去书房见他。”
外面的人称呼刘璋主公,但府里的人,却称呼他老爷。
刘循点点头,急匆匆赶去书房,里面还亮着灯,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没人应声。
回头看了一眼,刘循询问仆人“老爷在里面吗?”
“一直都在啊。”
刘循手上稍微用力,门开了。
轻轻迈步进屋,见刘璋趴在了桌上正在熟睡,刘循不由得愣了一下,想不到父亲在书房等了自己一夜。
刘循忙把外衣脱下,盖在刘璋身上,静静的站在一旁,耐心等候。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刘璋才缓缓睁开眼睛,见儿子守在一旁,刘璋咳嗽了一声,把身上的衣服拿开:“循儿,你昨夜去哪里了?”
刘循如实相告:“孩儿去拜访了几位臣僚,郑度、张裕……孩儿都见过了,大敌当前,孩儿想多听听他们的看法。”
刘璋欣慰的点点头:“循儿,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你整日只顾着练习枪棒,跟在张任身边随军历练,对别的事情从不上心,谁说你也不听,为父可操碎了心啊,现在你能关心政事,为父颇为欣慰。”
刘璋细细的端详着刘循,表情愈发激动,突然感慨的说:“但愿还来得及!”
谁人父母不望子成龙,更何况刘璋是一方诸侯,当然希望子女能够成才,将来继承自己的基业。
刘璋有两个儿子,一文一武,刘循从小就跟在张任身边,喜欢拳脚棍棒,喜欢上阵杀敌,对兵法韬略也非常感兴趣。
次子刘纬(也有一种说法,叫刘阐。)
小儿子几乎跟刘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爱护百姓,懂礼守节,敬重贤士,但性情却过于软弱。
唯独刘循,从小便勇武刚烈,天生虎胆,年纪不大,便早早的上了沙场,今年才二十岁,刘循却早已杀过人。
在军中,刘循也深受大家的拥戴,极有名望。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刘循都是继承刘璋基业的不二人选,现在刘备已经夺取了白水关,兼并了白水关的兵将,如虎添翼,可谓兵强马壮,势不可挡,刘璋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看着日益成熟的刘循,刘璋眼圈一红,禁不住掉下了眼泪。
“循儿,你不会怪我吧?是我当日不停劝阻,把刘备请进了益州,哪知请神容易送神难,父亲不仅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也害了益州的百姓。”
有句话刘璋不忍说出口,他也害了刘循,如果刘备不来,刘璋百年之后,刘循就会是益州之主,可现在刘备来了,刘循能不能继承自己的基业,就很难说了。
刘循道:“父亲,当时你也是一番好意,再者说,那刘备之前伪装的太好了,北海救孔融、徐州救陶谦,即便到了荆州,刘表活着的时候,他也没有存过夺人基业的歹念,正因为他一直表现的太好了,父亲才没有提防,把他错当成了仁义君子。”
“你真的这么认为?”
刘璋激动的望着刘循,眼泪流的更凶了。
这一番话,还是跟张裕闲聊的时候,从他那里听来的。
刘备之前多次救人于危难之间,孔融、陶谦、刘表,都受过刘备的援助,陶谦三让徐州,刘表也曾让过荆州,可刘备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抢人家的地盘。
虽然后来他的确先后占据了徐州和荆州,但并不是从陶谦刘表手里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