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钟奕说不上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
他改换心态,抛开唐家的事,去欣赏男友俊美的容貌。
拥有池珺的感觉,比他先前想象的要好千百倍。
至于唐德——
钟奕的手指在名片上按了按。
打个电话吧。只是“谈谈”,用不着见面。
这是池珺的心意,应该珍重对待。
第二日,钟奕果然挑了个工作时段,致电唐德。
唐德创建的培训机构名叫“行舟”,取“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意。如今做大做强,在筹谋上市。他被妻子耳提面命,要向池家的太子示好。女儿年纪摆在那里,唐德觉得妻子有些过于心焦。可谢玲总有许多理由,说:“很多人家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要开始谈,十八岁就订婚了!咱们怀瑾现在还没谈过恋爱,我再不上点心,之后万一成了老姑娘怎么办?”
唐德就说:“我女儿,当然是我来养。”
谢玲斜他一眼:“那也得看姑娘愿不愿意和你这个老头子一起。”她看重的“女婿候选人”名单有一长串,池珺是排在最前面的几位之一。原本只是个隐隐约约的想法,但唐怀瑜从京市回来,与谢玲讲了几件自己在京市的经历后,这个想法就还是茁长成长,直到现在。
“女婿候选人”要年龄与怀瑜相仿,家世好,本人也不能是个只依靠家中钱财胡混的酒囊饭袋。哪里都讲圈子,一群富家子弟,从小到大,人际交往中,早早划分过“谁和谁是一圈人”。谢玲瞄准池珺后,又开始“相看”他的一群朋友。
唐德“嘶”了声,问:“你给怀瑜看,那怀瑾呢?”
谢玲道:“怀瑾都交过两个女朋友了……”看眼丈夫,“哦,你还不知道。”有点得意于孩子与自己的亲近、无话不谈。
唐德摇摇头,踱步走开。
话说回来。唐德被灌了半年耳音,昨日在商会上偶遇池珺,正听他与几个叔伯讲自己好友的事,笑眯眯地请人帮忙留意。唐德一下子记起,当年行舟培训是在租来的空教室中开始第一节 课,后来第一届学员毕业,又有新的学员来报。机构规模急剧扩大,可市区租金太贵,唐德依然只能瞄准郊区。这回,他找到的,就是一家产值连年下滑、已经要到破产边缘的工厂。
工厂老板急于把手上的东西脱手:各样机器、厂房中挤压的库存。哦,还有厂房本身。
唐德一咬牙,用学员们的报名费,加上贷款,还有从老乡那里觍着脸借来的钱,将这块地的租赁权签下来,一签就是十年。再做装修,将原本的c,ao作间,改为一间间教室。后来行舟培训规模更大,有钱开分校,再想起从前,唐德感慨万千,干脆将这里彻底买下。一方面是纪念,另一方面也是一种投资。可惜这么多年过去,行舟培训在全国各地开花,唐德事忙,倒把这个“投资”忘在一边。
当然,行舟培训做大之后,他手下已经有专门分管战略投资的团队。但团队里的人看了他的资产状况,对那座工厂教室的唯一建议是:老板想留就留吧,没准过上十几二十年,那里会建一个科技新区,到时候价格自然能翻几番。
唐德:“……”
他与池珺提了一句,顺利看着小池总收下自己的名片。
第二天,有人打给他。是个声音清朗的年轻人,自我介绍,说:“我是钟奕,是池珺的朋友。”
唐德想:这名字有点意思。
然后正色,与钟奕谈起其中细节。
说了十余分钟,介绍完具体地址、周边设施,还有厂房规模,电话那头的年轻人提出重点。是时间问题,他言明自己不可能白掏两年钱。这些都是唐德先前想见的,他原本也不指望这笔买卖能谈成。重点只在于,自家与池家的关系能稍进一步。
他友好地回答:“那块地方,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于如今的唐德来说,原本就赚不了几个钱。反倒是摆在那里,算是一分念想。如果不是妻子时时叮嘱,他并不会在池珺面前开这个口。
唐德:“……这两年,不出意外,都会留着。等你回来,如果还觉得需要,咱们可以再谈。”只是到时候,教室里的东西得要拆的拆、搬的搬。想到这里,唐德不免遗憾。
那头,钟奕笑了下,说:“那就多谢唐总了。”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
唐德并不知道,与自己讲话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血。
钟奕倒是知道。但他打电话,是承池珺的情。更多的事,不在计划之内。
于是父不识子,子不见父。
……
……
这天下午,钟奕接到中介的消息。对方眉飞色舞,说真找到一个买家。
为了提成,也为了有“砍价”、以表明自己在用心服务买家的余地,在报价时,中介报高了二十万。
“但哥,不是我说,您那房子地段确实好。”压低声音,“好像说有消息,过两年,那里得是一中的学区房……”这就是重点了。为一个好学校,别说一百二十万,就是二百、三百万,也得买啊。
钟奕一怔,这倒是意外之喜。
中介:“我看啊,哪怕一开始报再高点,也能卖出去。”
钟奕和对方确认:“您提过我父亲在里面身故的消息吗?”
中介笑了下:“提了。人家就是要个落户,拿学区名额,就不介意。”在这一行,中介看得多了。他心里琢磨,没准买家打算转手就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