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文华门旁怮哭不已的杨慎早已死去,整个朝堂也寂静的仿佛在等待黎明。
所以这事儿一出来,八部上下都安安静静,全去研究那小册子去了。
陆炳的军职仍然保留,只是部分事务被他交接给了亲信,自己开始进一步的参与朝堂问题。
那晚在用膳回宫之后,两个人秉烛夜谈了许久。
虞璁的神情早已疲惫而又放松,此刻缓缓的把构想全都讲了出来,他也安静不语的听着。
“只是,”他沉默了几句,再度开口道:“陛下,您不担心,平湖陆家的干涉吗。”
“平湖陆家?”虞璁挑眉一笑,反问道:“那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所在的,可是京北陆家。”
陆炳瞳孔一缩,意识到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皇帝要的,不仅仅是他单立门户。
这背后,是要给他更高的权力和荣宠。
“文明从前不参朝政,只恐……”
“那就去学。”
整个六部上下,你是最清楚底细的人。
不会文书,就去把所有卷宗都看一遍。
不懂上疏,就去抄杨慎徐阶他们的折子。
朕把最深的信任都交付与你,是因为,你值得。
烛火摇曳,虞璁的眸子炯炯如焰。
陆炳沉默着凝视着他,在这一刻,却突然倾身吻了上去。
他爱这威严而又高贵的君王,更爱两人深沉而无声的一切。
嘉靖十一年,元月。
严世藩邀请虞鹤来家中一起过年,两人谈笑对弈,免不了互相斗几句嘴。
窗外白雪皑皑,室内银炭泛着微浅的光。
“大人,南京那边来信了!”
“是家父的吗?”严世藩怔了下,起身道:“给我看看?”
信递交到手中,他匆匆读完,失笑道:“竟还是这样的话。”
虞鹤正喝着茶思索怎么才能赢过他,只一抬眸子,不多过问。
无非是让他多巴结权贵,最好再娶个身家显赫的贵女。
若是从前,严世藩还真会动这些念头。
可如今与杨慎徐阶呆久了,他还真没这些想法。
只是婚娶……
他抬眸看了眼白净如玉的虞鹤,默不作声地把信折好了递给下人,让他把东西放回书房。
严世藩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怎么想的。
他在京中呆了一两年,也清楚断袖之癖。
可是自己是不是个断袖,还真不清楚。
那一两个小倌坐在怀中的时候,他只觉得脂粉气太重,闻着冲鼻子。
却又会忍不住想,若是清瘦又温润的朝彻坐在怀里,又会是如何的感觉。
抱起来……会不会很软?
“想什么呢?”虞鹤落了一子,凉凉道:“这局若再赢我五目,可真不和你玩了。”
“还生气了?”严世藩噗嗤一笑,反问道:“那我让着你?”
“不许!”
今年的大雪,下的格外厚实。
好在京城内外都有专门的人扫雪,把道路清理的干干净净。
万岁爷说年终应重,所以从前腊月末的假日都推到了元月,十二月所有人满打满算的把活儿忙完,来年一月都安心的过个冬。
这大伙儿都闲下来,京城就格外热闹了。
不仅如此,如今由于诏令的开放,到处小曲儿唱戏的馆子越来越多,还有不少书铺售卖话本,一年到头都有找不完的乐子。
大家都各玩各的去了,皇子公主们也领了万岁爷包的压岁钱,妃嫔们得到的赏赐也颇为丰厚。
蒙古两族那边的消息都相当不错,皇帝看了汇报,非常满意的多赐了两笔银子。
军英阁这边依旧在培养年轻的军事将领,杨博曾铣他们还真整理完了千年来的历次战役,写了五六本相关的专著,已经被批量印刷作为内部参考教材和资料了。
帝臣二人在太液池上缓步而行,紫阙朱阁都被银雪妆点,茫茫看不到尽头。
虞璁踩在湖面上,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他本身怕冷,穿的很锦毛鼠似的,依偎在陆炳的身旁,巴不得躲在他的披风里头。
“不知不觉,就已经嘉靖十一年了。”
陆炳停了脚步,回头望向他。
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雪花,让人忍不住亲一下。
虞璁哈了一口寒气,把手从狗皮筒子里抽出来,握住他微冷的掌心。
“仔细一想,你今年才二十二岁,正是fēng_liú恣意的时候,怕是多少良家子心心念念的檀郎。”
陆炳垂眸一笑,不紧不慢道:“弱水三千。”
嗯?
小皇帝抬起头来,露出浅淡的笑颜。
“与君共是,承平年少。”
作者有话要说: 【现世番外】
朱厚熜直接给公司请了三天的假。
虞绛是医生,见弟弟都懵的跟换了个人似的,也爽快的把他拎去医院开了个假条。
中间坐地铁坐电梯的时候,朱厚熜都安静如j-i,既不肯暴露自己对这些玩意儿都一无所知,内心又吓得恨不得抱头痛哭。
就跟当年陆炳抱了只鹅给他看,自己怕的跟孙子一样钻n_ai娘怀里哭一个德行。
“你这怕是加班加出癔症了。”虞绛见他一整天下来安静又反常的样子,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分离转换x_i,ng障碍,对目前环境和过去的认知出现完全不符合的情况,差不多是你这样子。”
“没有。”朱厚熜还是听得明白癔症两个词什么意思,他只低头道:“我一个人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