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廷职位,不都是世袭下来的么,朕怎么记着,从前没有这么多?”
他觉察出来哪儿不对劲。
单单一个负责皇室吃喝的机构,能招进这么多人,又不是内务府收婢子。
陆炳沉吟片刻,缓缓道:“陛下,光禄寺与其他机构不同——不拘出身,散官给授。”
正是因为这个机构,既要掌管四方贡品、牲畜酒醴,又要承办典礼宴席、宫廷膳馐,所以人手方面管得颇松,每年都混进来不少寻个差事的平民百姓。
虞璁任由宫女为自己穿戴好了长袍玉带,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这三千多人,如果j-i,ng简下来,估计四五百人总归是够的。
但是剩下的两千多人,不能斥之为流民。
这天下的流民太多,简直跟八十年代的大范围下岗再就业一样……
“这三千人中,肯定有识字的,对不对?”虞璁扬眉道:“传朕旨意,清点光禄寺各司所有官仆,整理详情成册。”
“详情?”陆炳讶异道。
“对,”虞璁笑了起来:“会农桑之术,懂庖丁之艺,会什么就记什么,凡是务农经验深厚者,一律整理出来,移送簿子给张璁大人,让他挑些能人,之后定有他用。”
“陛下的意思是,这三千人中,先摘一部分出来?”
“一点点来,总会给他们找到新职的。”
“对了——黄锦!”他侧身长唤道。
“老奴在!”
“从今以后,朕的起居膳食,交由司礼监处置,不再由光禄寺承办。”
皇帝摸了摸下巴,心想给自己开个私灶,也算是小小的爽一下。
光禄寺做饭到底好不好吃,他不知道,但是太监们做饭好不好吃,那可是历史闻名的。
在嘉靖万历之期,司礼监接下了御膳的活计,开始单独给皇帝备膳。
要知道,这帮太监们被俸禄和金银打点的脑满肠肥,在自家小厨房里都可是养了私厨的。
宫里的活计大多是跑腿应承,没有庖丁炊火之类的麻烦事情,往后这事儿归了司礼监,也肯定是太监们再寻厨子们来j-i,ng心烹制。
黄锦忙不迭的应了,又退了下去。
陆炳屏息凝神的候在一边,等着他随时差遣。
虞璁望了眼日薄西山的天色,又开始琢磨些事情。
这从古至今的改革者,大致都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为什么呢?
张居正王安石之流,大概是动了某些利益集团的蛋糕,被下狠手报复了回去。
他啧了一声,开始庆幸自己是个皇帝。
如果这种改革,励在为每个百姓谋福祉,提高平均生产力,让每个人都提高收入和生活水平,阻力就小得多。
也正是如此,过去几年的庄田清理还算顺畅,毕竟王亲少而百姓多,就连文武百官也拍手称好。
那些便宜亲戚们被夺权的夺权,手头的兵力也被控制的死死的,自然敢怒不敢言。
但是接下来的每一次改革,恐怕都会如同在缅甸边境行走一般。
搞不好哪天就要踩雷碰壁,回头吃一鼻子灰。
虞璁想到这里,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一切,对于自己而言,都如同幻梦一场。
之所以穿越过来以后,没有混吃等死,没有得过且过,想些法子变革施政,也只是希望,未来的中国,可以更好一点。
鸦片战争,不平等条约,还有八国联军什么的……都吃粑粑去吧。
“对了,那些宫规细则,各宫可都各抄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