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开学,因着要搬被褥,两家人沿袭了初中时的传统,计划轮流着送。最终,江景铄已剪刀石头布零比二的完败,负责了首次任务。
一路上,江景铄都在絮絮叨叨着大学的事,江予充耳不闻,两眼一闭靠上椅背放空。在江景铄连续不断的唠叨和电台音乐中,他倏然感觉到小指被人勾上,往另一边引去。
睁眼扭头,那勾人的凶手正一派无辜地望着窗外,演得好似悄摸做小动作的不是他。
江予微微提了唇角,另一手掩嘴虚咳一声,将那被勾着的手移到了后座中央,隐藏在了搁在中间的包裹之后。
到学校的时候,正是报道高峰,车满为患,两人短暂地下车,去系里签字报道。报道处旁立了块板子,指示着各专业的寝室楼号。金融学系被写在了第一个,是五号楼。
新生宿舍楼下早没了停车的空位,他们停得有些远,两人的东西加起来又多,于是先各提了行李箱,看过寝室再说。
宿管是位有些年纪的大爷,正坐一楼翘着二郎腿,指挥着报道新生排着队签名递钥匙。轮到贺霖后,他翻了到第二页便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想着签完名后帮江予也找了,结果视线往下一划,便落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上。
再往旁边一看——寝室号相同。
他几乎要丢了笔,一把拽过身后盯着空气中某处放着空的人,喊着:“江予,我们一个寝!”
宿管大爷也凑了过来,眯着眼瞧了下那分寝表,说:“认识啊?挺巧合啊。”
“都认识快二十年了,”贺霖签着名,纠正了一句,“不是巧合,这叫缘分。”
“哟呵,现在年轻人怎么都酸唧唧的,你看着也没二十!”
“四舍五入四舍五入,虽然入的有些多。”贺霖笑嘻嘻的,把笔递给江予。
宿管大爷把证件和两把钥匙一同交还给贺霖,不再与他打诨,又说了句:“平常宿舍不让外人上的,今天例外,家长上去的话在这旁边签字。”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另一本记录簿。
江景铄应声在旁签了名,与他们一同上了楼。
两人的寝室在220,是整层中最靠里的一间,行李箱轮在瓷砖面上轱辘打转,碾过砖缝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了周遭清扫声和抱怨声的此起彼伏中。
四人间的寝室,他们的床分别是挨着同面墙的两张,另外两个室友还没来,免得一会儿拥挤,三人进了寝室稍作打量后,也开始了清理工作。
江予一如既往动得慢,剩下两人也知道他的性子,江景铄又唠叨了他两句,喊着贺霖下楼搬方才没拿的被褥。宿管大爷大约都点上了过目不忘的认人技能,他正好得了短暂空闲,看着走出去的两人回想了片刻,这位家长好像刚才登记的名字是姓江?
等全都收拾好,已是两个小时之后。
江景铄坐凳上抹着汗,问道:“军训什么时候?”
江予被江景铄指派出去买水刚回来,他把其中一瓶给江景铄,又朝贺霖丢了一瓶,才答:“明天开始,两周。”
江景铄“哦”了一声,喝了好几口水,突然又问:“哎,我记得我同事一小孩,也是有哮喘,那时候就没去参加室外军训。小予,要不就跟辅导员请个假。”
闻言,江予擦汗的手一顿,头也紧跟着垂了下去。思忖片刻,他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高中时候军训也没问题的,不用了。”
“行,那就随便你。”江景铄并不多加劝说,由着他决定。
休息过后,留在这也没什么事,江景铄便起身回家。
把江景铄送走后,贺霖就着刚才的话题又作了一遍提议:“真的不用和辅导员说一下?我也听说有哮喘病史的人军训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下。”
“真的没关系,”江予知道对方是在担心自己,也耐心与他解释,“刚才也说了,高中时候没问题。再说,一开学就用病史为由翘了军训,总觉得不大好。”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经意自嘲了一下。
贺霖盯着他半晌,忽而轻笑出声:“我还以为你反而会看准机会钻空子请假,什么时候变这么勤奋了,嗯?”
一道尾音说得江予心痒,他不自在地抬手碰了碰耳垂,喃喃道:“毕竟是大学了……”
况且,要是请了假,岂不是就和你分开了。
原本这话,江予只在心里过了一遍,便懒得说出口,也觉得矫情。如今他自我反省,什么话都憋着不说是对两个人的不公平,既然已经说开,那更应该直言不讳。因此,他在琢磨过后,把这句话揉成了直球,丢给了贺霖。
一瞬间,贺霖好似真的被裹着红墨的水球砸中,那红顺势蔓延上了颈与面。
有些人主动起来,大概是能要人命的。
贺霖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强压下混乱的思绪,准备好的一番劝说尽数碎成了屑。他抿唇挪了两步,到江予身边,在没有他人的寝室中牵了手,倾下|身去。
“咔哒”。
房门突然被打开,将要接上的亲吻骤然被掐断,里头的两人慌张地分开,各自露了一张尴尬的脸。他们正处的位置是江予的床侧,在门的背后,视线的死角。那开门人先将行李箱推了进来,等人也进门后,看到的是已恢复到泰然自若的两位未来室友。
“啊,你们好,”他打了声招呼,“我叫徐肃。”
江予向他点了点头,报了自己的名字,剩下便是贺霖的工作。他看着贺霖与对方简单寒暄,心里稍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