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镇元弯腰低头应“是”。
赵翌非常的满意姜镇元的态度。
从前他就对他很尊敬。可那尊敬里透露着几分疏离。不像现在,有种俯首称臣的顺从。
难怪人人都要当皇帝。
母后垂帘听政之后怎么也不肯把国玺交给他。
赵翌扬着脸,意气风发地跟在了曹太后的身后。
姜镇元让人去请简王和汪几道。自己去收拾曹太后身边的人去了。
※
德辉殿还是原来的那幅模样。
鹦哥绿的帷帐,楠木的架子床,雪白的高纸纸窗棂,临窗大炕上铺着新换的腥腥红五爪云龙捧寿团花的坐垫。西洋进贡的黄铜老花镜还丢在茶几上。
可不过两刻钟的功夫,曹太后的心情却完全不同了。
她默默地站在人高的镜子前。任由手脚发颤的r-u母安城夫人和司寝司的几个大宫女帮她更衣。
她已经被软禁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激怒姜镇元,不然姜镇元杀了她。安个遇到刺客的名头,皇上说不定还要夸姜镇元一句“忠心耿耿”,还有谁会为她出头不成?
刚才那几句话她就不应该说!
她现在手里能用的只有李谦了。
但李谦毕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热血、忠贞、正义……他不管自身的安危冲进来救自己,是他勇毅。可李谦的父亲李长青却是个老狐狸,他会不会在自己势单力薄,甚至是孤力无缓的时候还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还真不好说。而李谦没有了李家的支持,他又凭什么保住自己呢?
现在决对不能让赵李谦离开她的视线。
有李谦在,就算之后李长青为了家族利益要和她撇清关系,至少这个时候时候有人要杀她的时候李谦会挡在她的前面。
曹太后想到刚才李谦的那一挡,心里顿时热呼呼的。
好多年都没有这么感动过了。
又想到进了德辉殿的正殿,赵翌让李谦下去,李谦看她的眼神。
不是害怕,不是畏惧,而是担忧。
他是在担忧皇上对她不利吧?
她怎么会让自己落单呢?
她最终以要更衣为由,把赵翌赶出了德辉殿。
可这只是暂时的。
赵翌就像个吃草长大的虎崽子,一旦尝到了血r_ou_的滋味,又怎么会吃素呢?
现在不过是她积威还在,等他回过神来,她身边服侍的人只怕是谁也别想保住x_i,ng命。
那时候她才是真正的孑然一身了。
曹太后看着安城夫人还在那里战战兢兢地c-h-a着发簪,顿时有些不耐烦起来,道:“不要戴这些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拿个帕子来就成了。”说着,她把腰间的荷包也解了下来,但就在她想把荷包丢在炕上的时候,她又把荷包攥在了手里,把司寝司的那几个宫女打发了出去,对安城夫人低声道:“r-u娘,我们如今在生死关头,你一定要镇定。我们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你想想我刚进宫的那几年。”
安城夫人含着眼“嗯”了一声,神色平静了不少。
曹太后看着心里欣慰了几分,继续道:“你听好了。把我们平时用的那些金银首饰什么的都想办法藏收拾起来藏在我的身上,不好藏的,你想办法收拾起来。”
万一她被圈禁,那些内侍宫女岂不把她当低等的奴婢使唤就不错了,若是那时候还手中无银,就算是赵翌想放过她,她也活不过几年的。
安城夫人早有经验,拿了钱针,把那些金银缝进曹太后的衣服里。
今天晚上曹太后肯定还会歇在德辉殿,明天就不一定了。
明天早上起来,就得给曹太后穿上这些藏了金银的衣服。
曹太后出寝宫。
李谦抱着剑,依在寝宫旁的柱子旁。
听到动静,他忙直了身子,关切地望了过来。
曹太后安抚般地朝着他笑了笑,道:“不管什么情景你也不要离开我的身边,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多谢太后娘娘!”李谦朝她行礼,目光清朗明亮,正直刚毅。
多好的孩子,可惜知道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