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忽地想起那日董霏说他身负继承，从此步入知命行列。随即恍然，但在恍然的同时还有些唏嘘。

“所以你一早就转移了董家的核心力量，董家一灭就会有人重新站起来，对吗？”夜清手里把玩着家主印，微微眯了眯眼。

“还有南宫家”董霏轻轻接到，“但因为南宫家是在小问闭关之后才开始转移，所以转移的并不全面。”

如果此刻南宫问站在这里，他一定会恍然大悟。

董霏夺权的那段时间南宫家有大量的人才和财物流失，但他却从不知道这些东西去了哪儿，又干了些什么。

他调查过，但都无疾而终，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董霏是不是将这部分东西移去了董家，所以他要是站在这里，不需要多，两句就可以搞明白事情的所有原委。

听了董霏的话，夜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是小菲，你有没有想过，哪怕已经转移了两家的核心力量，可你们两家还是……”

接下去的话不怎么好，夜清没有说完。

董霏轻笑。

他当然知道夜清是什么意思，天道直接指向的是董家和南宫家，哪怕他用这种方法规避了天道，但只要董家和南宫家还在，这个命数就没变。

“夜叔，他们这个组织是自发成立的，通过固定的选拔，推选能者上位”说到这儿董霏顿了一下，“换而言之，就是再也不会有董家或是南宫家。”

董霏说话声音很轻，也很慢，却隐隐透露着一股子自信，甚至是傲气。

董霏将两个家族的核心力量混杂在一起，从此他们不再拘泥于某个家族，也不会以某某家族而自称，选能者上位，共同治理，相互牵制。

如此一来，乍一看董家和南宫家是没了，但这些人却又都是从董家和南宫家走出去的，虽然不再以董家和南宫家自称，却又永远抹不去属于这两家的烙印，更别说这套运行体制还是董霏为他们设计。

换句话说，董家和南宫家依托这些人，这个组织获得了新生。

董霏，怎能不骄傲。

夜清看着董霏的脸，浑浊的眼睛里不断有异样的光彩闪过，手也跟着轻轻颤抖，好半天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欣慰，甚至有些兴奋。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破不立，凤凰也只有涅槃才能重生，如此想来倒是我们这些所谓的新型家族过于谨慎了。”

夜清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将那枚小小的家主印收了起来。

“小菲，放心吧，我会替你照顾好这个新生的组织。”

“而且我也希望它能给除妖界带来新的惊喜，毕竟我们都老了。”夜清摇了摇头，有些自嘲的意思在里面。

夜风的出现让他意识到所谓新型家族的弊端，但这个事情很复杂，想要整改需要花费的代价很大，还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一场悲剧竟是让董家和南宫家两个最古老迂腐的家族豁了出去，完成了一次最彻底的涅槃。

虽然这次涅槃的结果还需要交给时间去考证，可单是这份吃螃蟹的勇气就已经值得鼓励。

一时间夜清有些感慨，似乎不久之前这两家连所谓的侍女制度都还没有废除，这一下竟是直接打破了血缘的束缚。

夜清浑浊的眼睛盯了董霏一会儿，这才感觉自己老了，再也没有年轻时那种跌倒了还能从泥地里爬起来的魄力了。

董霏向夜清道谢，之后二人又随意聊了些家长里短。

因为知道留给董霏的时间不多，所以当董霏决定要走的时候夜清也没怎么挽留，有那客套的时间，倒不如把时间交给董霏，让他自己去安排，来的更实在。

“老爷”

今天的天有些过于蓝了，连云都看不到，晃的人眼睛疼，董霏忍不住伸手拦了一下。

“阿威，你真的想好了，明明你可以和肖林他们一同享受未来的。”董霏的声音很轻，不带什么感情“不用……”。

阿威苦笑了一下，“老爷，我跟了你一路，当年也就我两关系最好，虽然后来……”说到这儿阿威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虽然后来怎样呢？

虽然后来你没了父母？虽然后来你性情大变？

这些话，他说不出来。

阿威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一切先抛到脑后，换了个轻松点的语气道：“我没什么父母，唯一照顾过我的陈成哥也早走了，而且！最关键的是” 阿威提高了点音量，“我没女朋友啊！又没什么人会记挂我，帮你一把，其实也挺好。”说着憨憨的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挠了挠头。

“就当我还当年的活命之恩了”

“相信肖林和刘爽他们也会理解的。”

董霏的嘴唇动了动，刚想说话，却被阿威抢过了话头，“不过先说好啊！肖林他们的那份也是包括在这里面的，不许再单独算账，不然就太不值了。”

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裹挟着一些零散的沙子，吹的董霏的眼睛有些发红，连声音都有些沉。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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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的时间，对于董霏来说几乎就是一晃而过。本来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还想带着阿威去做些什么，可到最后才发现，自己还是想再回来看看。

纵然这个地方他已经很熟悉了。

原本挂着玉佩的墙面已经空了，董霏静静站着，就好像它们还挂在哪儿一样。

可能是因为离董家将灭越来越近，感知到了什么，葬将游走的越来越快，连董霏都有些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