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耳报神,便是给婳婳做马夫也是使得。”容瑕看着远去的轻纱小轿,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这个叫芸娘的女人只怕不是碰巧路过,她是来找婳婳的?
可是为什么见到婳婳以后,反而什么话也不说了?
难道是因为他在的缘故?
“罢了罢了,若是让别人知道我让你这个谦谦君子做马夫,那我可要被千夫所指了,”班婳摸了摸容瑕坐骑的脖子,“快些回去吧,明日二皇子大婚,你一早就要进宫,晚上早些睡。”
“好。”容瑕笑了笑,没有跟班婳提严甄的事情,班婳也没有跟他解释什么,两人相视而笑,容瑕翻身上马。
“这是一匹好马,”班婳拍着马脖子,“可有名字?”
“尚未。”容瑕的坐骑是一匹枣红马,额际还有一缕白毛,毛发油亮,双目有神,四蹄健硕有力,是匹难得的好马。
马儿在班婳身上蹭了蹭,似乎很亲近她。
容瑕见这匹脾x_i,ng不太好的马,竟然如此亲近班婳,便道:“不如你给它取个名字?”
“它的毛这么红……”
杜九顿时立起了耳朵,这匹马可是万金难得的御赐宝马,名气可不能太随便。
“就叫白玉糕吧。”
毛红为什么要叫白玉糕,不应该叫红玉糕,红枣糕?
不对,这么威风凛凛的骏马,为什么要叫这么土气的名字?!
“为什么……会想到取这个名字?”容瑕也没料到自己的爱马会被取这么随意的名儿,见这马儿还傻乎乎地蹭班婳的手。作为一个主人,秉着对爱马认真负责的态度,容瑕觉得自己还能替马儿争取一下。
“它这一身红,就额头处的白毛最为显眼,”班婳温柔地摸着马儿脖子,“叫白玉糕正合适。”
容瑕张了张嘴,最后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个名字确实挺合适。”
杜九:你们……开心就好。
“婳婳很喜欢马儿?”容瑕见她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马儿身上,在马背上伏身看着班婳,“我府里还有一匹这个品种的马儿,明日我便让人给你送过来。”
“不了,”班婳摇头,“那匹肯定是白玉糕的同伴,还是把它留在贵府陪着白玉糕吧。我有自己的坐骑,只不过从小喜欢马儿,看到漂亮的马儿就忍不住想摸一摸。”
她很小的时候,祖父就带她坐在马背上玩儿,跟她讲战场上的事情,还有将领与自己马儿之间的故事,以至于她从小就形成了一个观念,那就是马儿是自己的伙伴,就算它老了,也要好好养着他,不随意丢弃,更不会随意替换。
容瑕想起,班婳确实常骑一匹白色的马:“是那匹白色的马?”
“对,”班婳点头,“它叫墨玉,是陛下赏下来的。”
“墨玉?”容瑕哑然失笑,一匹白马取名为墨玉?
“恩,它的眼睛很漂亮,就像是墨玉一样,”提到自己的爱马,班婳十分骄傲,“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带它跟你比一比骑术。”
“好。”容瑕一口应了下来。
杜九面无表情地想,自家的马儿就叫墨玉,别人家的马就叫白玉糕,不加后面的糕字不是挺好?
“行啦,”班婳把手从马儿身上收回来,“你回去吧。”
容瑕看着班婳,她的眼睛很美,就像是一汪湖泊,干净澄澈,干净得让他差点移不开眼睛。可是这双干净的眼睛里,却没有不舍,没有留恋,甚至看不到多少情谊。
她并不喜欢他,或者说……并未对他动心。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喜欢的摆件,一只漂亮的孔雀,有惊艳,有欣赏,唯一缺少的便是男女之间的情愫。
“告辞。”容瑕笑了笑。
“嗯,”班婳笑得眉眼弯弯,对容瑕摇了摇手,“慢走。”
马蹄声轻响,待容瑕的身影看不见以后,班婳转头对班恒道:“走,回去。”
“姐,我们不去别庄了?”班恒本来还想着再去埋点银子什么的,没想到出门就遇到了容瑕,一来二去就把时间拖到了现在。
“不去,”班婳抬头看天,“天都快要黑了,下次吧。”
“好吧。”班恒有些失落,埋过两次银子后,他突然觉得,挖坑埋银子这种感觉还是挺爽的,他有些爱上这种游戏了。
贵人们住的地区离芸娘住的楼子有很大一段距离,几个轿夫一路快行,还没到楼子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
越靠近红灯区的地方,来往人员的身份就越复杂,有时候遇到几个不讲理的酒鬼撒酒疯,他们还要小心应付。刚进巷口,就有一个衣衫凌乱,做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叨着,似乎在抱怨官场不公,又似在咒骂亲朋。随后他一头撞在轿子上,摔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他正欲开口大骂,哪知道一个男人走到他面前,拔出散发着幽幽寒光的大刀,他顿时吓得一声不吭。
大业朝能佩戴武器在大街上行走的,都是有特定身份的人,比如士兵,衙役,品级高的贵人护卫,一般百姓谁敢扛这种刀走在大街上,不出二十步就会被扭送到衙门。
他以为这轻纱小轿里坐着的乃是哪个贵人喜好的花魁,所以才会派护卫送回来,于是等这行人离开以后,才敢小声咒骂起来。
“不过是个妓女,有什么了不起,等大爷我……考上状元,连公主都能娶。书中自有、自有颜如玉,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