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那名朝奉近距离目睹这一幕,惊惧地双手撑在身后,一边发出颤抖的抽泣,一边踢着腿想远离我。
我一挥手,栖霞来到他眼前,尖锐的刀尖在离他寸余的地方堪堪停下,直指他的眼球。
“还有一个呢?”我冷着声问他。
对方僵硬着身体,双唇微颤道:“司,司里不住在这儿……大人,大人饶命啊!”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难闻的腥臊气逐渐弥漫开来,我定眼看他胯下,发现他竟是吓得尿了。
我厌恶地蹙了蹙眉,正要催动栖霞戳穿他的脑袋,身后忽然传来一人声音。
“何方妖孽,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此行凶伤人?!”嗓音虽苍老,却中气十足。
那朝奉许是心情起伏太大,抽了口长气,霎时撅了过去。
我回头一看,只见远处高墙上,迎风站着一瘦长身影,鹤发莲冠,手持拂尘,脸背着月色,看不分明。
“我不是妖孽。”栖霞慢慢调转方向,刀尖指向来人。
对方从高墙跃下,稳稳落到地上,一甩拂尘,嗤道:“你一身魔气,还说自己不是妖孽?”
我一愣:“我初来人间,这些凡人欺我什么也不懂,夺走了我的珍珠和衣服,还将我囚禁起来鞭打折磨。这样的恶人,不该杀吗?”
我一身魔气?这个人在胡言乱语什么?一来就出言指责我,他又知道什么?
是了,那司里说要找个懂行的问问鲛人的事,还有禁锢我的那张符纸,这老道一定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一群贪财无义的小人!
“什么,折磨你?”对方有些诧异,缓缓从y-in影里步出,“你与我细细道来,若真有委屈,我替你做主。”
说得倒是好听,可惜我已经不再相信他们这些无耻的凡人。
“好啊……”我沉声道,“你去y-in曹地府听吧!”说罢栖霞疾s,he而出,朝着老道笔直袭去。
对方冷哼一声:“雕虫小技。”说罢抛起拂尘,游刃有余地与栖霞缠斗起来。
我内心急切,偏生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用灵力控制兵刃,并不熟练,越急越不得要领,一个晃神,绯色长刀便被拂尘长长的丝穗缠住,像蜘蛛的猎物再动不了分毫。
我拼命催动灵力,也只能让它可怜的在半空中弹动两下。
“你还太嫩了些,小妖。”老道并起两指,竖到身前,“收!”
他一字落下,拂尘便开始收紧,不一时便将栖霞绞碎,化作光尘消失无踪。
我喘着粗气,胸口窒闷一片,脚下不由自主退后两步。
眼见不敌,我恨意更浓,不顾身体极限,还想催动灵力逼出栖霞。
耳边似乎传来小龙担忧惊恐的叫声,可我已经没空顾她。
“该死……你们都该死!”
复仇、杀戮成了唯一所想,只有血腥痛苦能抚慰我的愤怒。
这些到底是不是我自己的想法已经不重要,我只要眼前人死!
云消月出,清华月色照亮一院狼藉。
“咦?”那老道见到我的脸一下子怔住,“怎么是你?”
我也觉得他眼熟,应该认识,可我现在完全不想与他叙旧,只想让他被栖霞洞穿。
“你好在遇到的是我,别人你就麻烦了。怎么搞的嘛,哪里沾的一身魔气……”老道身上杀意一收,改换口诀,从指间s,he出一张符咒。
我早就有所警觉,那符咒一过来,还没等近身便被我用灵力撕得粉碎。
可没想到这只是障眼法,老道并指在空中划了一圈,我胳膊一紧,不敢置信低头去看,身体不知不觉竟叫对方的拂尘捆住。
“卑鄙!”我怒不可遏,剧烈挣扎起来,奈何拂尘丝穗虽柔软,却格外坚韧,如何也挣脱不得。
到最后我力气用尽,刚又受了些暗伤,一下子眼冒金星,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别白费力气了,你挣不开的。”老道缓步走近。
我狠狠瞪着他,眼里都要冒火。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啪”地贴到我脑门。
“静心,别被魔气占了上风。”说罢他闭目念诵起什么,双唇快速嚅动着,不一会儿我便觉得自己被一股清凉灵力灌顶,满腔怒火都浇熄不少。
随着时间过去,挣扎慢慢停止,我开始觉得不可思议。
我刚刚……都做了什么?
扫过四周,地上躺着两具不动的人体,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地上凌乱不堪,深刻的刀痕遍布。
我整个人都清醒了,内心惶恐至极。
我难不成真是入魔了?那些事根本不像我会做的事,那把刀,也不是我的刀……对了,那把刀!那是绛风的刀,是他的本命刀。难道吞了他的魂魄,我竟也沾染了他的执念?
浮躁的情绪被完全抚平,身体像是沐浴在温暖的海水中,我仿佛化为了海中一株静止的珊瑚,或者一串冉冉上升的气泡。
再没有什么事能让我悲伤痛苦,愤恨绝望……
缓缓睁开眼,我维持盘膝的姿势,小龙就在我腿间,正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