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着要回来的是你,闹着要走的也是你。”
仇秀珍都不敢正面说她,怕她一戳就哭,都用开玩笑的语气试探,“到底出什么事啦?和祁因吵架了么?”
王昱童摇摇头:“没有。
我就是想我老爹了,他一个人在北京没人给他做饭,天天吃食堂,又咸又油肯定吃不惯,怪可怜的。
咱们早点回去陪他吧。”
一听就是借口,不过能在这时候还想着她爸也算是进步了。
回北京的火车票已经卖完,王建国在电话那头嘱咐:孩子不想待就带她回来吧,火车票卖完买机票好了,不差这点钱。”
时隔一年再来到机场,这儿依旧空旷得让人不安,王昱童跟在妈妈身后随着扶梯慢慢升上二楼。
日光城的夏天依旧热得过分,机场所有冷气开得呼呼响,耗尽所有力气和盛夏作斗争,王昱童看得都累。
这才发现日光城的确比北京热多了。
后背汗s-hi了,背到身前,两只手耷拉在上面有气无力。
看着妈妈推着的箱子下四枚万向轮灵活地忽左忽右,毫无阻碍地前进着,她知道自己又要离开了,这次没有不舍。
她庆幸自己还能离开,还有个可以去的远方,无需面对日光城即将发生的一切。
“妈,祁因说她要结婚了。”
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王昱童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仇秀珍的确有些意外:“哎哟,怎么这么小就要结婚?她就比你大一岁吧,怎么就能结婚了?”“她说一到20岁就结。”
“那也太小了吧。
她上学要怎么办呢?一边成立家庭一边上学?哪顾得过来啊?”
“她不上了,她已经辍学了。”
“怎么回事呢……她辍学多可惜啊,成绩那么好。”
仇秀珍感慨了几句发现女儿望着窗外的眼睛红了,果然没错,她这几日都是因为祁因的事难受。
半大点孩子居然要辍学结婚,肯定也是因为她瘫痪的妈。
小童被保护得太好,别说结婚了,都没听她提起过同龄男生的事。
仇秀珍感叹她们这代八十年代出生的孩子到17、8岁都是天真烂漫,要接受这种变故可能需要些时间吧。
庆幸的是她愿意说出来和妈妈聊,仇秀珍也愿意陪她说,郁闷发泄出来都能好点。
仇秀珍问她祁因为什么结婚和谁结婚,王昱童不耐烦:“我怎么知道。”
仇秀珍想了想,说:“是给她妈治病的那个林医生的儿子吗?”王昱童:“你知道?”
“我就是听以前厂里的阿姨说起过,他儿子林俊好像早就对祁因有意思,但他爸不同意。”
王昱童气死了:“小因有什么不好!他爸有什么可不同意的!”“大人看世界的眼光和你们小孩子不一样。
你想想祁因爸爸去世了妈妈又瘫痪着,家里一穷二白,谁家愿意攀上这么一个亲家?林医生还是她妈妈的主治医生,一旦结了婚这医药费林家也不好意思不出啊,所以他爸不乐意。
可林俊一直闹,他爸不同意他就不去找工作,好好一个集美大学本科生毕业了整天窝在家里像什么话,所以他家里人后来应该是妥协了。”
王昱童见过林医生的儿子,难怪第一次见他感觉就不好,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王昱童默默思索着这件事,一种特别不好的判断升上心头。
这样的无赖祁因怎么会看得上?怎么可能跟他结婚?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钱。
想起祁因第一次接受宋仁济装满钱的牛皮纸袋的那个夜晚,王昱童心里也有相同的感受。
一方面觉得祁因这么困难有人帮助她挺好的,尽管她并不接受自己家的帮助;另一方面,在内心深处无法忽略地滋生出失望的情绪。
祁因对她的冷淡和疏离还在脑海里不断闪回,她总算明白陌生感从何而来了。
在她不在的日子里祁因变了心。
她将王昱童一直珍藏的美好以特别粗暴的方式全盘否认,要和男人结婚了,居然说她们曾经的亲密恶心……另一方面王昱童也明白,远距离的电话和信就算饱含再多真心,永远都比不上近在手边一次实在的救济,特别是祁因家里情况特殊,更需要人帮助。
我帮不了她,不该怪罪可以帮她的人吧。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一举冲向云端。
她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向越来越远的日光城,控制不住眼泪。
漫长的暑假无论在哪个城市都是闷热的。
王昱童回到北京的家后在屋里闷了好几天,吃了无数的零食看穿了好几套漫画,终于想要出去走走。
其实她是想吃雪糕了。
王昱童穿着拖鞋和初中时的校服慢悠悠地往厂门口晃荡,手里拿着一面蒲扇乏力地摇晃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家躺了两天没挪窝的关系,猛地一站起来走两步有点儿头疼。
站在厂门口的小卖部的冰柜前翻出根老冰棍,付了钱正要走,听见身后有人瞎叫唤:“桶,大桶!咱们村口最大的桶!”王昱童翻了个白眼,叼了冰棍就要走,被马悠然堵了个正着:“嘿!叫你呢,躲我干嘛。”
马悠然穿着一身特淑女的宝蓝色抹胸裙,肩头搭着白色的镂空披肩,甩着小皮包往王昱童身上砸:“你装听不到啊□□嘚儿!”“你骂谁!”王昱童将她包挥开,“烦死掉了,一边去!”马悠然哈哈大笑,细着嗓子模仿她说话:“烦死掉了,一边去!我请教一下您,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