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放勋闲暇时去找陵光,两人沿河滩漫步,用尖石在地上画纵横方格,捡来一大堆鹅卵石,交替行棋。
他看到陵光在梧桐树下捡到只雏鸟,给它取名叫凤元,后又在树林边拾了只独角小羊,顺手交给放勋的手下皋陶饲养。
那大概就是四千年前的凤十三和獬豸。
紧张惊险的时刻也有,附近有几个氏族对这边虎视眈眈,时常如打游击战般趁着恶劣天气来掠夺。粮财糟蹋,百姓死伤,放勋怒而带着他的臣和兵前去征讨,陵光随行而去。
古时那些氏族多以动物形象为图腾,平日也饲养些例如鸷鸟、犬狼、修蛇之类的猛兽。猛兽对于人类来说有很强的威慑力,而放勋的队列中自带一只火红的大鸟和一只金黄的小鸟,所过之处,鸣声呼啸,百兽臣服。
没多久时间,放勋身边有凤凰相伴的传闻便蔓延开,众氏族皆噤若寒蝉,再不敢胡乱造次。
唐小宇原本浮躁的心伴随着征战逐渐平静下来,他似乎是在看一场很长的电影,渐渐入了戏。他能根据放勋的动作感觉到、接触到,除去没有自由的坏处之外,比任何3d电影都真实。
而放勋对陵光的感情,也瞒不过他这个背后灵。或许刚开始时,放勋的确是以帝的角度在分析看待整件事,理智、克制,这也是让唐小宇不停出戏的原因。时间缓慢流淌,唐小宇惊诧地发现放勋的理智在逐步分崩离析。见到面时心花怒放,见不到面时焦灼难耐,甚至平白生出几分小孩心性,对自己的儿子猛吃飞醋。
后来,那根最后的理智之弦终于绷断了。
那也是唐小宇快进中的某个时刻,其实他隐隐有预感,那个时刻或许在下一秒就将发生,而就是在那一秒,它真的变成了现实。
如墨青丝洋洋洒洒铺满了床,旖旎的低喘,肢体相触的颤栗,情意如漫天晚霞般盈满整间木屋,盈满整个世界。
唐小宇今世渴望到心脏都为之疼痛的念想,终于在自己的前世身上,如愿以偿。如果是之前,他或许会因无法同放勋的情绪契合而出戏,然而现在,他只感觉放勋就是自己,自己就是放勋。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都是他和神君,只有他和神君。
唐小宇在这段“戏”中卡了许久。
他一遍遍倒带,一遍遍重温,像个珍念chū_yè的处子。时而唾弃自己的堕落,时而又焦躁于找寻答案的迟缓进展,但最终依旧敌不过神君的那个眼神。
那个在放勋睡着后,隐蔽又小心,眷念又深情的眼神。
四千年以后的你,也依旧是这么看着我的。
在大阁楼的那许许多多个夜晚,夜半无语惊梦时,会有那么一瞬,触及到这延续了四千年的目光,以及其中沉淀了四千年的爱。
后来是什么促使他继续往下看的?他自己也说不清。
或许在某个时刻,他顿悟了什么。日子总得继续,真实的生活,真实的神君,都在幻境外面。等着他回去的人很多,等着他去做的事也不少。
他终于把倒带的念头隔绝脑后,开始前进。
放勋是个有卓绝远见的人,在一众愚钝落后靠天吃饭的古人中间,他显得思维格外超前。而这份超前或许也是他名流千古的原因,连唐小宇这个现代人都觉得,他做的某些治天下的决定放到现代社会依旧是妙招。
然而大环境的影响不可忽略,繁衍生息向来是重中之重,更别提本就以人口力量为主要力量的年代。
唐小宇也不确定具体是过了多久,他用来分辨时间的是,丹朱已经从蹒跚学步的婴童长成六七岁的儿童,大约就跟自家小区附近幼儿园那群孩子差不多年龄。
放勋那么多年未娶,自然也没有更多子女诞生,虽然有陵光陪伴,但对群臣来说还远远不够。
某次开议事会时,下面有臣子提出,沿河下游住的散宜女貌美如花,温柔善良,很适合娶做妻子。放勋初时严厉拒了,但挡不住臣子们轮番轰炸,频繁控诉陵光把丹朱养得顽劣不堪,不应由他负责帝的后代。
伟大的帝渐渐陷入自我怀疑,他很喜欢丹朱,觉得陵光养的孩子有种非人的聪慧,将来能成大器。只不过的确,丹朱的个性像足了陵光,欠缺对政治的概念,自有其它主见。
或许臣子们说的有几分道理,娶妻续弦的事可以先放放,丹朱的教育得抓。
于是事务繁忙的放勋硬是把儿子给带到了自己身边,他一个几乎没管过小孩的人哪懂怎么照顾,没过几天,大人小孩都焦急上火,小的哇哇大哭,大的休息不得。
焦头烂额了好阵子,失职父亲忽然发现儿子似乎对下棋有强烈兴趣,可能之前他同陵光下棋时被儿子看去了些许。他简直如释重负,赶紧画起棋盘,父子二人面对面,玩得不亦乐乎。
把丹朱的抚养权弄回来是臣子们的第一步,第二步,自然还是让他们的帝娶妻。不仅娶妻,还得为民族延续多诞子嗣。
唐小宇已经预料到些许后续将会发生的事,而某天日落之后,他借着放勋出去外面的机会偷偷看了眼星空,更是印证了他的预料。
神君的本命星和他的本命星旁边,多了颗不太起眼,但不容忽视的新星。按照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天文知识,这可能会造成引力变化,导致异位。他的心情陡然焦躁起来,迫切想通知神君这个突变,可是他不能。他就像个被执念牵绊的幽灵,满脑子都是未尽之事,却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