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她送——”

“我要面壁思过了，不然小黑屋的意义何在？”时光说。

“那我走了。”

“再见。”

半年之后，时光从禁闭室被放了出来，又回到了原先的监舍，那个光头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被换去别的监舍了，时光也没问，剩下的四个人总是躲着他，他也乐得自在。

反正对他来说，四年跟六年，或者八年十年，差别都不大，他一点也不后悔打了那一架。

也很少有人像时光一样在监狱过的轻松自在，舒柯就像一个影子，一直身在暗处默默的照顾时光。其他的狱警看在眼里，发现时光也的确讨人喜欢，很快也跟几个狱警混熟了。

六年的时间好像很漫长，又好像过的很快，时光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连内裤袜子都是舒柯给他现买的。出来的时候也就只有一个小袋子，里面还是一些内裤袜子。

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正值夏末正午，时光突然觉得阳光很刺眼，好像和高墙内的不是一个太阳。

明媚，灼热，像是要给他重新塑造一个躯壳。

“滴滴”两声鸣笛声，时光看见路边停着一辆小吉普，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车，在里面待了六年，早就跟外面的世界脱节了。

“时光！”舒柯的脸从车窗里露出来，还朝他挥了挥手。

时光笑了笑，跑了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跳上了车。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穿着便服的舒柯，带着墨镜，开着吉普，很酷。

“这样看你，好像还挺帅的。”时光说。

“如果你是女的，是不是会爱上我？”舒柯就算开玩笑的时候，还是一脸严肃。

“那必须的，”时光笑道，“你要接我去哪？我要先去中介找房子。”

“不用找了，我家空个房间，给你住吧。”舒柯说，“家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照顾我，你能担起这个重任么？”

时光犹豫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成交！”

车在盘山公路上跑着，时光拿出了狱警还给他的旧手机，出门前充满了电，一个小狱警还帮他下载了微信和支付宝，说现在都用这个。

时光不会用，现学了点基础的用法。

他举起手机，对着车前拍了张照片，发了第一条朋友圈——“new born”。

他已经不再想着夏天长这个人了，舒柯说的对，不过是盐放多了的炒饭，吃完或者倒掉，都不会再回味了。

夏天长再风光，也不会带着他走在红毯上，可能这一辈子，他们也就这样隔着太平洋了。

舒柯的家不算大，时光进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尘不染的地板和正对着大门的阳台，阳光正好直直的照进来，久违的欢欣，时光又笑了。

“你骗我，”时光把小袋子放在茶几上，“你还需要人照顾吗？就你这样的，去做家政都是在抢别人的饭碗。”

“我那是无奈，没辙，谁不知道光吃不干活舒服啊？！”舒柯说，“以后有了你，我就可以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没问题，交给我了，做保姆，我是专业的。”时光笑着，“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今天要庆祝，我们出去吃，餐厅我订好了。”舒柯说，“赶紧去洗个澡，我再带你去买几身衣服。”

时光愣了一下：“我……不能再花你钱了。”

“算你借的，上班发工资了还我。”舒柯说。

时光的嘴角又沉了下去：“我能找到工作吗？哪家单位会愿意要一个有前科的？”

“那你就干你的专业，”舒柯说，“你不是之前在读研么？教小孩总没问题吧。”

“可是我被学校开除了。”时光说。

“那就再考！”舒柯拍着时光的肩，“今年来不及了就明年考，需要什么告诉我，一应俱全！”

“可是我……”时光想说可是他没钱，甚至连学费都付不起。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舒柯把时光推进了厕所，“钱我借你，你赶紧洗澡，就算找工作也要有两件好衣服，我的衣服你也不能穿，总归要买的。”

时光站在花洒下，水从头顶浇下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洗过澡了。

之前在狱中，洗澡只有五分钟，胡乱冲一下，连肥皂都来不及抹。时光的五分钟，几乎都用来洗头了。

他不知道冲了多久，直到听见舒柯在外面敲门。

“时光！时光！没事吧？”

时光回过神，应了一声。

原来是他洗的太久了，舒柯怕他晕倒在里面。

时光关了水，擦着脖子和锁骨，在监狱待了六年，又瘦了。他也觉得奇怪，明明吃的好睡的好，怎么会瘦呢？！

突然掌心边缘被划了一下，时光愣住了，他摸到了挂在脖子上的那枚指环。

好像都快忘记了，却又莫名其妙的想起来。

那枚指环是易然曾经送给他的铂金戒指，他找了个家里开金店的工科同学，把戒指重新熔成了一条条细丝，本来是想着等夏天长生日那天，做成两枚指环送给夏天长当作生日礼物，结果在夏天长离开的前夜，他绕了一夜，提前赶工做了出来。

一枚戴在夏天长的手上，还有一枚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入狱的时候都被收走了，是舒柯想尽了办法才还给了他。

时光摸着那枚指环……夏天长的那枚，早就已经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