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柯一直隐在他身边,见他已安然出宫,才又回到邓齐身体里,慌慌张张从马车上下来,将他迎回去。
宋念一见了等在宫门口的邓齐和胡莽便觉得刚从心里提起的那口气顿时再撑不住了,一触到邓齐的手就双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幸而邓齐早知他煎熬,已不作声色地将他携在肋下,两人这才安然走到马车那。
胡莽也看出宋念状态不对,一双眼已气的赤红,还强自忍着与送他出来的小太监寒暄,又掏出些银子打点了才赶着车返回住处。
宋念自上了车便歪靠在车厢内的软枕上,面朝车厢,一言不发。邓齐坐在他背后轻轻抚顺着他的脊背。见他一直没有响动,便用车上的热茶绞s-hi了帕子将他拽过来与他擦脸。
“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是皇帝打的?”邓齐虽已知晓一切始末,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询问他。
“齐哥,怎么办?他会不会被我惹怒了就去攻打信国,怎么办?”宋念说话之间已经带上了哭腔,微肿的双眼盈满泪水,直愣愣得看着邓齐,却让邓齐顿时生出一股心虚来。
邓齐轻叹了一口气,将他瘦弱颤抖着的少年身躯搂入怀中,“别哭了,傻小子,哪有那么荒 y- in 的国主,他并不会因你一时的冒犯而攻打信国,也不会因你无畏的奉献而停止他征战的步伐,你怎么就看不明白?”
宋念听了他的话这才在一团乱麻之中找出些许理智回来,最终还是惊愕之下j-i,ng神不济,伴着马车碌碌的车轴声,趴在邓齐怀里睡了过去。
第十章
宋念回去便又发上了烧,邓齐将他从车上抱下来,放在榻上时他烧得正厉害,一只手紧拽着邓齐的衣袖,邓齐想起身去给他绞个凉帕子,一连扯了两次都未能扯出来,只得将外衣脱在床上。
可他刚走没几步,宋念便像感觉到什么似的,两只手挥舞着摸索他的位置。
邓齐只得又回去安抚他,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让胡莽将凉水盆和手巾都放在床边。胡莽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此次受了惊吓再加上还未全好的寒症,病情恶化了些,大夫直说这孩子胎里太弱,如此这般反复得病着,怕是不太好。
大夫给开了药胡莽拿去后厨熬药,邓齐便与他一起躺在床上,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宋念一直睡不安稳,口中叽里咕噜得说着胡话。一会儿口内喊着“父皇”一会儿又喊他的名字,可见是被惊吓,无助到了极点。
邓齐看着他紧皱着的眉头,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帝君时的情形。那都是多少万年前的事了,他已经记不太清,但记得最清楚的便是那个一身黑衣的俊美神君,带着一脸的清冷之气从噬人的烈焰中一步一步踏入他的心门。
那是他还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仗着自己已有了些微末的修为,妄图强登仙位,在强撑着斩杀了一头为恶人间的妖兽之后,被妖丹自爆波及了魂体,恰又赶上天劫突至。他苦苦挨了三十道天雷,浑身上下烧得像焦炭一样,只留有一丝灵台清明,便再是只有一道天雷降下来,他也立时就要灰飞烟灭。
可就在着紧要的关口,周身围绕着他的烈焰竟突地从中间分开,留出一条可容一人走过的通道来。他半睁着烧焦的眼皮,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周身泛着淡青色神泽,随着他的一步一步走入火焰之中,黎柯觉得自己周身都被温润的水泽包裹住,就连干裂焦黑的皮肤上的焦灼之痛都有所缓解。
那神君站在他身前定定得看了他一会儿说道:“倒是个好苗子,只是性子还有些烈,日后还需再打磨打磨。”
神君话音未落头顶便又有雷云聚集,显是还有雷劫要落,黎柯闭了闭眼,想张口与他说话,让他速速离去,别平白受了波及。可他咽喉已被雷烟熏得一片焦黑,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那神君见他想要说话,便轻轻伸出两根手指,从那两根细长的手指上度来些温润的神力,将他周身的伤口妥妥帖帖地包裹起来,那神力上所带的丝丝凉意沁润着他全身,伤势已有所恢复。
他感觉自己一能发出声音便急急冲那神君说道:“多谢神君搭救,神君快走,免受波及。”话还未说完,轰隆隆地九天玄雷将至。他奋力想站起身将那神君推出阵外,却见那神君轻巧伸出一只手放于他头顶,将盘腿而坐的他笼罩进一个淡青色护罩结界之中。随后那神君便转身立在他身前,竟是要替他将那天雷一应抗下。
饶是已下了三十道天雷,后来降下的九天玄雷却是一道更比一道重,若是那玄雷真真落到了他身上,他必是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只是苦了那神君,也不知能不能扛得过去,他无力破除神君设下的护罩结界,只能看着天雷一道一道劈在神君身上。
天雷耀眼的光芒刺得他双眼不可自控得流下血泪,他却恍惚看见那神君竟只是微垂着头一道一道得受着,直又受了二十二道,天雷竟有了愈演愈烈的架势。一直到第二十五道天雷上,那神君好似有些不太耐烦,他抬起头来直视着天空中的雷云漩涡,轻叱一声:“够了!”果见雷云旋转着又劈下一道便轻轻散了。
那神君这才转过身来轻飘飘地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浮灰,将那结界收了,冲他轻轻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去。
他身上的伤虽已被神君治愈了些,但仍是焦黑的一片看不出个人样,他急匆匆得想站起身与那神君再说些感谢的话,一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