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路见屿打断了他，“这次，我绝对不会再烦你了。以后都不会了。”

成洲一噎，心里后悔起自己干嘛要多嘴说最后一句话。

“……”他闷闷地夹了片白菜，“这样最好……”

才不好。

成洲觉得路见屿的说法有点奇怪。什么叫“以后都不会了”？

他边思索边有些懊恼，心里一边想着这下路见屿不会真的连个电话都不打了吧，一边又想该怎么自然地说起之前那个烦人的……那个实习生的事。这时，路见屿又开口了。

“对了，其实我刚才是想说，既然我要在那边待这么久，再加上你好像也不会想我的样子。”

成洲回过神来，在心里默默反驳了一句，不再想东想西，认真地听着。

“所以，我觉得正好趁这个机会，咱们要不先……”

路见屿说：“先分手吧。”

156

——

就像是刚把贝司的电线c-h-a进音响时，那一瞬间产生的让人晕眩的辐s,he和杂音。

几分钟里，成洲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听清路见屿说了些什么。或者是他听错了，路见屿只是随口说了句别的东西，因为他总是想起这种事、总是梦到这种事——对了，这一定是个梦吧……

梦里，明明他已经打算好要和路见屿道歉了，路见屿却说，先分手——

不行！

当然不行。成洲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答应。那种宛如失重的晕眩感顷刻间消失，他还坐在餐桌旁，桌上的菜还热着，而路见屿就在他对面，等着他的回答。

不能再让对方提这件事，不，不能再让路见屿想起这件事情……

他知道该怎么最快地转移路见屿的注意力。果然，路见屿很快又被他惹恼了，与他吵了起来，一时间没再提那两个字。

怎么回事？为什么？发生什么了？

成洲嘴上和他争辩着，内心却止不住地发冷。这种冷意直冲头顶，像是一把铡刀悬在上面，寒光凛凛。

他很着急，因为快要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因为一停下，路见屿就会继续……

然后他立刻想到了一件事。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求着谁非要在一起？”

是你喜欢的我，是你追求的我，是你明知道我这么糟糕却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路见屿顿了顿，没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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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了，路见屿不会再提那件事了。也许这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成洲尽力摆出与平常毫无二致的姿态，仿佛两人刚才只是因为一些小事拌了两句嘴。

“……开玩笑也要有点分寸。”

路见屿不说话，他内心的不安却丝毫没有消失，反而宛如洇s-hi衣服的水迹一样安静而迅速地扩张着，无论怎么擦拭都弄不干净。

他想赶紧把这个话题揭过去，语速越变越快：“你以为我会害怕这个？当初，明明是你……”

“成洲。”

路见屿微微向后一靠，闭上了眼，声音不高，却立刻让成洲失去了继续的勇气。

“成洲，”路见屿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我不是在开玩笑。”

对啊，成洲想，不是在开玩笑。

他知道的。他知道路见屿从来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往常即使是他们吵得最凶的时候，路见屿也没有赌气地提过那两个字。

可如果不是开玩笑，如果路见屿不是在开玩笑……

“分手吧。”路见屿说，“我太累了。”

铡刀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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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洲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在飞速运转、想拼命找出一个让路见屿忘记这件事的方法，又觉得也许完全只是一片空白。

不行，不能让路见屿离开……

可如果路见屿真的要走，他又凭什么去挽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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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洲不知道自己都作了些什么反应。一团软乎乎的毛球靠到脚边，才把他从真空一样的呆滞中拉回现实。

猫跳上他的肩膀、窝在他的颈窝里，然后像平常那样冲路见屿喵了一声。路见屿好像看了猫一眼，然后拉开椅子起身离席。

电光石火间，成洲突然灵光一现，说：“等等。”

路见屿回头看他。

成洲把猫抱在了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它的脊背。也许是力气太重了，猫在他怀里不安地扭了几下，成洲赶紧放轻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