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哥儿,你是怎么想的?”
“姐,你呢,你是怎么想的,我我听你的。”少年的声音里有了鼻音,眼眶都红了。
比起她历经三世,是个成年人的思维,对父母的依恋也没有那么深,她弟弟还是个孩子,且母亲早逝,对父亲的依恋会比拥有健全双亲的孩子更强烈一些。
周蓁蓁叹了口气,揽过少年倔强的肩膀,“姐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件事。既然你想听听姐的想法,那姐就和你说说。”
她想了想,决定从她娘亲说起,“娘去了那么多年,他也守了那么多年,不管什么原因他没有续弦,在为人夫这一点上,他是及格的。”
对于这点,周宪也得承认。
“换位思考一下,他是我们的父亲,并不是仇人,他过得清苦,我们心里也不会好受,对不对?”
而且就目前来看,相比之下,她爹更弱势一些。
她眼见着要嫁入高门:而周宪,随着他拜得名师,随着他认真努力,日后也有无限的可能。
而她爹这一辈子,眼见着功名止步于举人。现在四房没分家,即使分家了,她爹手上的资产银钱也不会比他们的多。
既然他们已经拥有或者即将拥有那么多东西,为什么要对唯一的父亲那么苛刻呢?
况且她折腾制药厂,折腾药庄,就冲着她爹没打它们的主意,她就记她爹的好。
周蓁蓁一直都认为,道德只能约束自己,不能要求别人。她不会以高标准的道德去要求她父亲。
再者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或许她父亲有很多不足之处。但不能否认的是,他是爱他们的,意识到不足的时候,也愿意去做相应的改变,这就够了。
其实没有这一桩,她也会建议她祖母给她爹纳个良妾的。
明年她嫁了,周宪如若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也会上京,到京城读书肯定比呆在庐江要强一点。她大姐情况特殊,会不会再嫁,还另说。
她爹未必愿意随他们搬去京城。如果他们一个个地离开,剩下他自己在庐江,茕茕孑立,他们做子女的心里会好受吗?
总而言之,她爹毕竟是个独立的个体,他们不能用亲情绑架他。
这些心里的想法,周蓁蓁都剖开了揉碎了和周宪说。
周宪听了之后,整个人怔怔的。
最后周蓁蓁说了一句,“如果你实在不舒服,你将咱们爹当成娘来想吧,你心里就会舒服一些了。”
她这话,让周宪难得地扯了扯嘴角。
“在姐面前,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了,姐说这些,也不是让你一下子就接受它,但我们可以用另一种角度来看问题对不对?”
“不过,一切都等我们回去见过人再说。”如果是个好的,那留下也无妨。如果……那就别怪她心狠了。她不会伤害孩子,但这样的娘就没必要留在孩子身边了。
周宪离开之后,袁溯溟从内室出来,坐到她身边,“你——别难过。”
周蓁蓁笑了笑说,“我曾说过一句话,父母与子女就是一场渐行渐远的分离。”
听她这样说,袁溯溟心里也松了口气,“你能想开就好。我是担心你将气憋在心里,糟蹋身子。”
“你放心吧,我不会的。”如果她真的生气,那她会折腾别人,肯定不会折腾自己,那多傻呀。
“你爹的事就随他吧,以后你嫁进袁家就好了。”袁公子憋出了这么一句来。
周蓁蓁正等着呢,怎么个好法,他没往下说,“话说,你还没和我说过你的家人呢,我知道你行七,你上头真有六位兄长吗?”
袁溯溟点头,“是真的有。”
“他们是怎么样的人?”
“他们啊……”
……
傍晚的时候,袁溯溟不知从哪里寻找来一盒牛r-u做的牛轧糖。这时候的糖都是手工做的,奶香味浓郁。
周蓁蓁自己吃了一块,也给他塞了一块,“你也吃一块吧。”
袁溯溟迟疑了一下,才叼住她递来的糖。
再喂他时,他摇头,拒绝了,“这糖粘牙,不要了。”
最重要的是这奶味,和奶娃娃身上的太像了,想到一会他还得去见个人,他就龇牙。
周蓁蓁吃完一块,又忍不住吃了两块,这才恋恋不舍地罢了手。
吃甜食果然能让人心情愉悦,吃了三块糖,她刚才有些闷的心情瞬间好多了。
这时,周澜澜抱着陈小妞过来找周蓁蓁。
周澜澜进来时,袁溯溟正打算出去,擦身而过时,他身上的奶香味让她脚步顿了顿。
那盒牛轧糖并不多,她取了两块给陈小妞,其余的,她让云喜收起来了。
周澜澜拦了拦,“这糖很难得吧?别给她了,你自己留着和袁公子一起吃吧。”
周蓁蓁不甚在意地道,“再难得也只是个吃食而已。而且他并不喜欢吃糖。”
周澜澜想起她刚才经过袁溯溟身边时闻到的味道,她含笑说道,“看着你们俩,我又相信这世道上还是有良人的,只是我命苦没遇上罢了。”
周蓁蓁觉得这话和‘看着你们,我又相信爱情’这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她不喜欢她大姐总将命苦挂在嘴边,成年人的世界都没有容易的,人可以示弱,但不能有弱者心态。
“姐,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以后遇事要坚强点,切勿总是顾影自怜。妞妞跟着你,会受你影响的,便是为了妞妞,你也应该更积极乐观一些。”周蓁蓁说这些,是想让她警醒,其实她也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