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予北听话地去了,回来时却正遇上客厅里的一地余晖,恰如流金般绚丽夺目。他洗过手又洗了脸,时间稍微有点长,林家延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了,手里拿了一本厚厚的j-i,ng装书,神情安宁平静。郑予北尽量无声无息地凑过去,坐下来,俯身趴在林家延腿上。
那一刻,谁也没有出声。
从向晚大小姐婚礼那天开始,据此总共也不到六十个小时,他们却像按下了快进键,迅速地度过了小半辈子。生活可以祥和,当然也可以波折。他们谁都不是软体动物,家门外都放着一身要拿出去见人的盔甲,都有各自的过去和未来。
激怒了对方,然后黯然神伤,带着几道擦伤或是血痕回到彼此身边,他们终究还能够缩在一起,舔舔伤口。
郑予北合着眼,心满意足地享受林家延的触抚。他还是那么小心,那么温柔,一举一动都像说了一遍“我爱你”,饱含着明明白白的情意。
曾经羁旅天涯,如今却只愿做你的小小家宠。
一屋暖阳中伏在你膝上,正好慵慵懒懒,任你搓圆捏扁,再无怨言。
郑予北放松了全身的肌r_ou_,任探进自己衬衫里的那只手走走停停,舒服地差点就要睡着了。
林家延好像是唤了他一声北北,然后亲吻带来潮汐般涌动的温情,旁的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窗外镶了毛边的傻太阳正拽着漫天红霞,结果一不小心就掉进了高楼的缝隙,轰然沉坠。
45、第十章 ...
如果可能的话,大概每一根苗都不愿意自己被拔苗助长。
谁都希望在温馨的家庭中成长,事事风调雨顺,自然而然地学会爱与被爱,日后再去组建自己的家庭,把这些传承给孩子。可郑予北就是没有这个命。
他独善其身的日子过了二十几年,忽然爱上了林家延,然后被带进了一个庞大且融洽的大家庭里,背负起许多过去想也没想过会有的职责。他不习惯,所以y-in差阳错没去出席婚礼,结果整整闹了两天才挽回了林家延。原以为两个人达成了共识,以后自然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合,郑予北总会有真正成熟稳重有担当的那一天,谁知……
安稳日子刚过了半年,郑予北就已经被喂得油光水滑、神采飞扬了。好心情带动了工作效率,接连几个项目的圆满完成直接导致他加了两回工资。工资涨了,拿回去交给林家延,林家延又会买更好的东西喂他,于是这家伙就愈发摇头晃脑,幸福得飘飘然了。
秋日的某一天,郑予北满足地合上家里带来的午餐饭盒,笑眯眯拿了洗洁j-i,ng瓶子准备去拜访水池。阮棠的黑天鹅显然没开放到愿意跟他住一起的程度,爱心便当的待遇他从来没享受过,每到中午就只能怨毒地盯着郑予北唇边的笑容,恨不得在他脸上印个黑鞋印才好。
余光扫过阮棠怒气冲冲的眼睛,郑予北停下脚步,刚想调侃,口袋里的手机欢快地震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一眼屏幕,见了来电人姓名,立刻眉开眼笑地接了:“家延?”
“嗯,是我。我现在在姐姐、姐夫的医院里,今天上午出了点事……具体的我让姐夫跟你说吧,我不太想说话。”
郑予北心里一下子凝重起来,从办公室门口折回座位上,认认真真等着电话那端的杂音结束才开口:“姐夫,他到底怎么了。”
楚平眉头紧蹙,望着林家延无法聚焦的眼睛,沉声道:“他突然看不见了。”
“……什么叫,看不见了?”郑予北脑子里一片空白,模糊地认为自己的声音很奇怪,但也顾不得了:“什么时候的事?原因是什么?”
“上午九点多他同事送他过来的,据说就是他画图画到一半,忽然回头跟别人说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楚平顿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林家延已经不会跟他再有眼神交流了,只好把充满忧虑的目光投向坐在林家延身边的妻子:“该做的检查都做过了,还差个脑部ct……这边医生去吃饭了,我和向晚在陪他等。”
郑予北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立刻走人:“原因呢?还没确定?”
“对,暂时还不能断定。你最好赶紧过来……”楚平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家延的情绪非常不好。”
郑予北连声答应,说自己很快就到,挂了电话却整个人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阮棠听到的只是只言片语,却已经心惊r_ou_跳:“喂!喂!郑予北!”
两人的办公桌只隔一块板,阮棠一激动,郑予北的桌子就瑟瑟发抖了,惊得他脸色都变了:“你帮忙处理一下我这儿的事情,家延突然看不见了,正在医院呢。我这就过去了,老板那儿你……”
阮棠赶紧站起来,绕到他那边去:“好好好,你赶快去……诶不对啊,你这开着的窗口都在写哪块程序?喂我真的不知道啊!”
回答他的,只有郑予北顺着消防楼梯一路狂奔的脚步声。
他临走前匆匆在阮棠手里塞了两张纸片,一个字的解释都没给就冲了出去。阮棠莫名其妙地打开来看,原来是当晚的电影票两张,还是附赠冰可乐和大份爆米花的……预定特惠票。
郑予北生母的遗赠实实在在是一笔大数目,迅速将郑予北本人的五年财政计划变成了一纸空文,让他瞬间成了一个年轻的隐形富人。这钱拿得他心里不舒服,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不肯跟林家延讨论该怎么用,索x_i,ng摆出了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势。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