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也不知道此时提升了的修为与沉烨比起来到底够不够看,但是他心里是的确没什么太多紧张感的。
他知晓沉烨和折戟互为心魔,更准确来说自己其实更像是个中间人。
尽管万里的生死是与折戟相连的,然而他没有这两人之间的这些恩怨仇恨,自然情绪也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想到这里,万里垂眸看着自己手中从进入了幽玄冥间之后便一直沉默着的折戟。
他视线很淡,指腹摩挲着剑柄,动作轻柔。
“我只是相信我的剑而已。”
青年的声音很柔和,和这四周的水雾一起,变得莫名柔软起来。
他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同时也是为了安抚一下j-i,ng神过于紧绷的折戟。
折戟听后剑身一顿,因为自身情绪而冷凝在剑上的些许寒气渐渐褪去。
少有的恢复了平和模样。
这一切都被黑袍男人看在了眼里,他摇着船桨的手一顿。
眸子里有什么情绪在闪烁,最后都归于了一声感叹。
“原来如此。”
他的感叹并不是因为知晓了万里不紧张的原由,而更多的是因为明白了些事情。
在沉烨还没有成为魔尊入住幽玄冥间之前,他便一直在这里摆渡了。
因为活的年岁久远,就算是不怎么主动去打听一些事情,他也听到了点儿,也算知晓。
他知道沉烨与折戟的事情,甚至也隐约知道前者为何对折戟这般避讳,甚至几百年来也没有提及过此。
与其说是沉烨畏惧从镜花水月里瞧见的那般命运,倒不如说至始至终他都只是畏惧折戟罢了。
而这恰恰与万里相反。
哪怕知晓折戟是一把被魔气侵蚀,随时可能噬主的魔剑,可青年却并没有丝毫害怕。
他的眼神清澈,可以映照万物。
无怖且无畏。
“它能得到你这样的主人也算是它难得的造化。”
黑袍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这么突然说了一句,像是感慨又像是在简单陈述着什么事实一般。
万里没想太多,只是听着这话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抬起手挠了挠面颊,谦虚地回答。
“也没有那么夸张。它也经常罩着我,我也很感激它……”
“……”
被自己的剑罩?
黑袍男人听了之后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少有的词穷了。
他缓缓将船桨摆动着,在万里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
黑袍男人声音从前头传来,和着水面漂浮的雾气一起,显得神秘而悠远。
“我并不是在夸你。”
“这世界上的剑修都自孤高,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平等对待自己的剑,更做不到托付性命这般程度。”
万里一愣,抬头看着男人的身影。
前头骤然刮起了一阵风,顺着水面过来。
青年只感到水汽和着凉风一起,直往脸上刮。
他不自觉抬起手挡住了眼睛,从指缝之间瞧见了那风将男人的衣袍吹起。
隐约之中万里似乎看到了对方原本遮掩在黑袍之下的眼睛。
金色的,像是蛇的竖瞳。
然而这一切都是转瞬即逝,快的让万里以为刚才所见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到了,上岸吧。”
万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男人的声音响起,催促着他下船。
他恍惚着拿着折戟上了岸,等到回头看去的时候黑袍男人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水面氤氲的雾气之中,不见了踪影。
“奇怪的人……”
万里这么低声嘟囔了一句,而后只是这么站定了一会儿。
他提高了警惕,手紧握着剑柄迈着大长腿往幽玄冥间里面走去。
那里是魔尊的住所,也是沉烨所在的地方。
和来之前三途河对岸不一样,这里既没有蔓延丛生望不到边的彼岸花,也没有亡灵嘶哑的哀嚎声。
这里静谧得厉害,是这少有的能让人安心入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