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怀单手搂住闲灯的腰,另一只手则是抓住绳子,费了一番功夫之后,终于到了船上。
胖修士连忙上前查看:“如何?人还活着吗?”
众人忍不住围成了一个圈,关切地看着闲灯。只见闲灯惨兮兮地挂在兰雪怀身上,闭着眼,似乎一点声息都没了。
一人说道:“他是晕过去了吗?”
其实不然,闲灯早就醒了。
虽然他面子上看着风轻云淡,实则心里已经警铃大作,彩旗飘飘,锣鼓喧天,血液齐齐共舞,仿佛千百个螺号在他耳边鸣响,背后冷汗直冒,已经到了装死都装不下去的程度了。
方才他没有意识的时候,在水下出于求生的本能,对兰雪怀百般纠缠,仿佛自己上不去,就要拉着对方一起死在海里一般。虽说这是人之常情——溺水之人若是抓到浮木,身体的本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但闲灯意识恢复之后,还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他做了什么?
他怎么敢……!
兰雪怀不会把他杀了吧……
心里翻江倒海哀嚎半天,得出结论:哥今日恐怕就要命丧黄泉——天啊!天妒红颜啊!
且不说在水下他做的那些倒霉事,单说方才被兰雪怀抱上海面的时候,他挂在兰雪怀身上,眼泪口水横流,几乎全都擦在了对方的肩膀上。闲灯不相信兰雪怀没有感觉到,他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兰雪怀在海里不方便动手揍他,现在到了甲板上恐怕就要和他秋后算账了。
闲灯想到兰雪怀的脾气,恨不得自己已经死在海中了。
他闭上眼,一动不动,心里开始琢磨如何善后,想来想去,完全没有对策,只好继续装死。
此时,他只能期望兰雪怀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才把眼泪口水都擦在他身上的行为,并且顺便也忘掉自己在水下缠着他不放的罪行。
兰雪怀转头看着闲灯,闲灯的睫毛极长,沾了水之后,挂着细小的水珠,乖巧的垂落在脸上,眼睛闭得死紧,微微颤动,总之——一看就知道在装死。
他懒得拆穿闲灯的行为,直接将他从甲板上扛起来。
闲灯猝不及防地被他扛在肩上,险些装死失败,惨叫出声。好在他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求生欲也很强,宁死不肯睁眼,而且已经在心中迅速的拟定了一个计划:一会儿假装自己悠悠转醒,就说自己脑子进水了,前尘往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左右我也失忆了,失忆了一次的人一定会失忆第二次的,我看现在就很适合失忆第二次。
一路走上舵楼,闲灯被扔到了床上,他翻滚了两圈,撞在墙壁上,发出了“咚”的一声,毅力可嘉,还是不肯出声,决定装到底。
兰雪怀双手抱臂,坐在凳子上:“还想装死?”
闲灯紧紧闭眼:……
呵呵,哥是那么容易被你几个激将法就打出原形的废物吗?
楼下的修士不放心,派了两三个跟上来。
胖修士挤进房门,举手热忱道:“我来看看,我是医修,以前在慈航静斋旁边的医馆当过学徒,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溺水了。”
兰雪怀挡在他面前,不让他靠近。
胖修士左边进不去,右边也进不去,于是说道:“小仙君,你放心,你们救了我们一命,我绝不会害你们,只是你的朋友现在处境很不好,要是这口气喘不上来,说不定就没了!”
兰雪怀听到这里,有些迟疑,胖修士就趁着他迟疑的这点功夫挤进了他跟闲灯之间。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先是号脉,再是翻开闲灯的眼皮子看。
兰雪怀一开始是怀疑闲灯装死,所以心中还有些怒气。
他知道闲灯装死是因为怕他,所以他才生气——他有那么蛮横不讲理吗?他看起来难道就像要揍闲灯一样吗?可是他哪一次真的动手过了,还不是这个死断袖喜欢胡思乱想!
兰雪怀越想越烦,又见闲灯真的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却是忍不住担心。
真的晕过去了?
这边,兰雪怀已经坐不住了,那头闲灯装死的本事也在短时间内——因为求生欲的强烈,被锻炼的炉火纯青——甚至把胖修士都给瞒过去了。
胖修士把手从闲灯的眼皮上放下来,急忙说道:“小仙君,你的朋友状态已经很不好了,他五脏六腑里全是水,我现在马上就要为他把水给弄出来。”
闲灯一听,心道:不是吧,五脏六腑?这么严重?
胖修士卷起袖子,在闲灯胸口按了按,紧接着,又捏起闲灯的腮帮子,嘟着嘴就要亲下去。
兰雪怀脸色骤然一变,折枝出鞘,立刻挡在胖修士跟闲灯之间,并且当即一挑,胖修士就像一个巨大的沙包,被掀翻在地。
“你干什么!”
胖修士还没抬头,头上就传来一声怒喝。
他连忙道:“我在救你朋友啊!”
“你胡扯!”兰雪怀耳根通红,气得眼尾也有些泛红:“你刚才分明……”
分明就是要亲他!
好啊,这个死断袖,勾引自己算了,现在还不分青皂白的乱勾搭男人,怎么?是觉得自己对他太凶了?不满意了吗?他眯起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胖修士,想道:这只胖头鱼有什么好的?!闲灯的眼睛是瞎的吗!
转念一想:难道,是因为这胖头鱼容易上钩?啊,说来也是,这不就眼巴巴的送上门了吗,还敢当着他的面卿卿我我——找死!
思及此,兰雪怀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