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鳞战袍的人,看起来也很可怕, 让小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而屋顶之上,也刷刷刷刷的出现了六条棕色的人影。
掌星河也有点小心机。他挑的俯瞰田庄的地儿, 旁边就有凉亭和木屋,方便暗卫大哥们隐匿救援。
从他下河的那一次来看,在他身边,应该是有暗卫大哥值班的。
虽然他的种田和水车才华都还没被正式证实到,水稻红薯都没到秋收, 水车还一天都倒下了, 可毕竟, 他的血,是太子的药。
掌星河觉得暗卫大哥们是存在的。
来不来得及救援,他就不知道了。
事实证明, 是来不及的!
谢无涯出剑了。
掌星河只来得及喊了声“住手!”, 话音未落, 剑尖已经指住他的喉结。死亡竟然如此快来临,掌星河双眼一闭,唤了一声:“小谢。”
谢无涯终究是停住了剑,他声音微颤,回了一句:“星河——”
直刺掌星河的喉咙的剑尖,开始颤抖着下垂,剑尖指着掌星河的心脏、腹部、腿……谢无涯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一丝赤红色的血沿着手心手指、顺着剑身蜿蜒而下。
他的思绪极其混乱。
掌星河察觉到喉头的寒芒被挪开,他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谢无涯那张满淌着血痕的脸。
桃花眼敛下眉目,掩住了他极其混乱挣扎的思绪。
而在此时,六道人影刷刷刷的从天而降,一个揪住掌星河的后衣领把他拉走,其余五个各举刀剑,围住了谢无涯,谢无涯凌厉的视线横扫一圈,剑尖再次提起。
逃过一劫的掌星河连忙道:“都别动!”
如果刚刚他没看错,谢无涯也不是很想杀他。
可现在,谢无涯不能被刺激。
暗卫们和谢无涯都没有动,可是,他们对峙着的姿势、紧盯着对方的眼神、被蓄势待发的内劲鼓起的衣袍、始终对着对方的刀锋剑尖……都在告诉掌星河,下一瞬,他们会动。
而草丛之内的小龙,没有因为六个暗卫的出现、没有因为掌星河被其中一个棕衣人叼走而放松,反而更紧张了!
那六道人影,六个加起来,气息都没有黑鳞袍的主人恐怖可怕!
抓碎了石头的爪爪,又紧张地在硬石上摁下了两个爪印。
而那六个暗卫,也深知,他们六个加起来,都不敌以一当百的谢无涯。
哪怕谢无涯现在状态不对劲。
虽然没人动作,可是暗流涌动,他们之间的对峙,越发紧张激烈起来。
提着掌星河衣领的暗卫考虑再三,说道:“掌少爷,你先跑!”
“不,都别动。”掌星河不知道大家的武力值觉得,只觉得虽然自己暂时安全了,但他不能坐视自己的救命恩人满脸是血却置之不理。
掌星河放缓了声线,对谢无涯说道:“小谢,十八层地狱,你知道的吧?”
谢无涯的眼神飘了过来,“嗯”了一声。
掌星河说道:“人死之后,判官会对人的一生进行审判,罪孽越深重,所要熬的苦就越多。罪大恶极的人,需在地狱里一层一层熬下去。”
谢无涯忽然握紧了手中之剑,声音确实差点稳不住:“是吗?”
掌星河只是信口开河,可开了这个口,也只能继续下去了:“是。与之相反的,如果生前做了好事,死后也会有福报,能减轻死后所受到的痛苦。
就像你的教众们一样,从军卫国,减轻刑罚,成为良民。
而这样的福报,也会可以让家人享用。
就比如你的教众参军之后,得了赏银,用在家人身上一样。”
谢无涯忽然就笑了,他咧开了唇,血泪划过嘴角,笑得凄然:“也像你一样,一切从简,住着简朴的木屋,一心种田造水车,是吗?星河,你为谁而善?”
“这不重要,小谢,”掌星河柔声道:“重点是,你的选择。我们从小到大吃的用的,是父辈谋害他人夺来的财产,虽不知情,但间接有罪。你想为家人积累福报,还是为自己积累福报?来,选一个。”
如果可以,掌星河还是希望,谢无涯能与这个世界达成和解。
忘却前尘,一起为理想奋斗。
谢无涯,他仿佛承受不住重压似的,无视了掌星河身边的六个暗卫,身体如同破布一样颓然倒下,跌跪在掌星河的面前,剑也直接扔在一旁,把满是血痕的脸埋在泥土里。
谢无涯破碎的声音从呜咽中传来:“不!星河,你别瞒我了,间接有罪的,只有我,只有我。是我爹害你掌家被灭门,所以你才退婚,不能面对我。”
掌星河:“!!!”
真相竟然如此狗血!
谢无涯跪倒,扔了剑,一截脆弱的脖颈展露在暗卫们的面前,可他毫无防备,依然在哭诉着:“可你为谁而行善积福报?是为了我和我爹——”
机会!
暗卫们蠢蠢欲动。
可掌星河却是蹲了下来,扶着谢无涯的颤抖着的肩膀,把谢无涯扶了起来:“小谢,你还记得吗?星河无涯,一起种田。”
谢无涯仿佛已经被说服了,可是,三年来的仇恨成了惯性,让他此刻混乱得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你的仇报完了,可我、我也要为我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