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沐浴过了, 身上带着淡淡清爽的香气, 闻着很舒心。
楚棠微微侧头打量他:“陛下心情不错。”
郁恪牵着他,绕过屏风, 笑道:“七皇姐嫁得贵婿, 喜结良缘, 我自然为她高兴。”
先帝留下的皇子不多,公主倒是有十几个。其中与郁恪比较亲近的,唯有一个七公主,因为郁恪年少做太子时,七公主母族是为数不多站在他那边的人。
皇家子女容貌都甚俊俏,七公主年龄与郁恪相近,蕙质兰心,琴棋书画都懂,芳名在外,但心高气傲,多年未出阁,京中极少有她看得上的才贵。就连楚棠,她见了也只是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似乎是“也不过如此”之类的。
楚棠觉得她挺可爱,和郁恪一样心直口快,听到这个消息,点点头道:“七公主年轻貌美,是要好好挑选良人才行。”
郁恪盯着他,莫名奇妙哼了一声:“我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时,哥哥瞧着她,把人家的脸都瞧红了。”
七公主虽说性格泼辣直爽,但相貌上还是温柔那一挂的。
郁恪当时就不开心了,还在宴会上呢,就直接说肚子不舒服,要楚棠抱。
楚棠睨他一眼:“那你还记得公主当时多少岁吗?”
“十五,不也是及笄了嘛。”郁恪眨眨眼,觉得自己没有错。
楚棠摇头:“虽说我现在能接受你这小孩,但七公主在我眼中还是太年轻。”
他又如何能丧心病狂到哪个地步看上人家小姑娘。
郁恪嘻嘻一笑,明显被哄得很高兴:“有哥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楚棠看上去十分习以为常,就像是信手拈来,神色淡淡的,脱了鞋上床。郁恪紧跟其后,盘起长腿坐着,将楚棠搂在怀里,笑道:“皇姐嫁了,我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郁恪不肯纳妃,臣子们可谓是用尽心思费尽口舌,奈何天皇老子不给眼神。可人多力量大,他们可着劲儿找理由劝郁恪,最近朝中又添了一个,说皇上不肯成家,带得公主们都不敢出嫁了。
在郁恪看来,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但一人说一句,他听得头疼。
现在好了,有个公主出嫁,言官们又该歇一阵子了。
内室的灯只留了两盏。楚棠睡前有看书的习惯,就着那个姿势,拿起床头的书,看了一会儿,他无奈道:“陛下不累吗?”
郁恪从他颈窝处抬起头,餍足地笑了笑:“不累。”
楚棠道:“你别总是过来,有这时间不如在宫中早早入睡。”
郁恪撇了撇嘴:“知道了。”
楚棠继续看书。
郁恪双臂搂着他,忽然唉声叹气道:“七皇姐与沈家四小姐交好,不知沈四小姐什么嫁出闺阁呢?”
“我竟不知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楚棠翻过一页,淡道。
郁恪嘟囔:“她们眼巴巴盯着国师府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容约、许忆他们,老大不小的年纪了,怎么还没成亲呢。”
楚棠没听清,但也没心思看书了,放下书籍,道:“睡吧。”
郁恪乖乖点头:“好哦。”
他吹熄了灯,回到床上,道:“哥哥睡里边……上次我差点儿把你挤下来,可把我吓坏了。”
很久之前,郁恪还没多大,两人抵足而眠时,都是郁恪睡里面。现在他长大了,人高马大的,难免显得床小了一些。
楚棠有些无奈,但还是给他让了位。
夜色寂静。
郁恪从身后抱着楚棠,微微隔开点空隙,没贴着,咬耳朵道:“不过那次都怪哥哥,不让我抱着,偏要躲我,翻个身差点儿就掉下去了。”
楚棠闭着眼,回道:“你知道你身体有多热吗?”
郁恪小声:“那我下次洗个冷水浴再过来。”
楚棠睁开眼,转过身,道:“不必。睡吧。”
郁恪高高兴兴地搂着他。
窗外月光如练。
郁恪突然又出声道:“哥哥,我睡不着。”
楚棠感受着他的心跳,没睁开眼:“那你想做什么?”
“哥哥和我说说话。”
楚棠轻轻吐了口气,睁开眼,想了想,问道:“宫中皇子公主是如何成亲的?”
郁恪没想到楚棠真陪他说话了,眼睛一亮,认真回答道:“皇室嫁娶,礼节可多了,要纳采礼、大征礼、册立、奉迎、合卺、庆贺,还要赐宴。”
他之前虽然对这些都不上心,但自从楚棠出了心疾,知道了两种方法后,他便两手都准备着。要取血,他就补血,时刻准备献上新鲜健康的血液。要成亲——虽然可能性不大——他还是揣着几分憧憬,去熟悉熟悉了流程。
这一熟悉,感觉皇室的礼节真是繁冗得很。他叹道:“新人该多累啊。”
楚棠沉吟片刻,道:“如果觉得累,可以去掉一些不必要的环节。正好我也不是很喜欢太过繁琐。”
郁恪还无知无觉,满足地抱着楚棠,幻想道:“是啊,哥哥琼枝玉叶,若哥哥是新人,我也舍不得哥哥这么劳累,我定会听哥、哥哥……”
他惊愕了片刻,猛地低下头,结巴道:“我、我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楚棠道:“你没有听错。”
郁恪搂着他的手臂颤抖着:“可、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