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话呢,朕便是错了,又如何?”
“与民同罪。”文鸿山一字一顿地答。
“噢,要同朕讲律法呀。”姜平懒洋洋地看着他,似是回忆了一会儿,说道:“那怎么办?欺君罔上、弑君、谋叛……文将军,你说是你罪该万死,还是朕该死呀?”
姜平是个极聪明的人,谈判场上也能尖牙利嘴的,很是可爱,文鸿山有点走神地想,姜平扮的小皇帝一点都不昏聩无能,看上去就是单纯地……不喜欢他。
在被该死的系统戳破那层窗户纸之后,文鸿山心里倒是通透了很多。
那个会在长途飞行中,趁他戴着眼罩睡觉,忍不住偷偷亲他,在他耳边说“文鸿山,我真的好喜欢你啊”的那个姜平,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弄丢了。
把那么好的姜平弄丢了。
但文鸿山其实仍不理解,他仍不理解为什么。
但姜平在这里就好,没有记忆也好,他可以去学,去练习,去试着怎么让姜平喜欢上自己。
“臣虽万死,但还请圣上明鉴,还我母亲一个公道。”
姜平发现了,这个父皇在世时偏重,但自己却并没有怎么见过的文将军果真是个不通人情的大傻子。
他明里暗里给了他那么多机会下台阶,反问了他那么多次,只要文鸿山认一句错,服一次软,说是他错了,姜平就能既往不咎了。
但文鸿山偏不,非要和他对着刚。
其实姜平从接到他拦下蛮人的线报的时候,就没那么生文鸿山气了,毕竟文鸿山一家世代为将,如今边疆未定,战事未平,在自己培养出新的将领的力量之前,他不能动文鸿山,免得寒了边疆将士的心。
但文鸿山现在杠得他的火也起来了。
“行,你可以,你要查便查,尚公公,去把那串她送的佛珠拿过来。”
文鸿山接过那串据说某大师开过光的佛珠。
只听小皇帝冷笑了一声,道:“看到第三颗佛珠上的洞了么?里面养的是毒虫的蛊。”
“每一颗佛珠我请人重新掂量过了,里面都有。”
文鸿山咬开了其中一颗佛珠,里面确实掉出一只看上去还在休眠的虫子,那虫子又细又小,落在他手心之后才能慢慢苏醒,猛的在文鸿山手心咬了一口,很快钻进了文鸿山身体里。
尚公公连忙把佛珠装回一个盒子里,如临大敌,看文鸿山的眼神宛若看一个死人。
“哟,文将军也不用这么求死吧。”姜平紧了紧身上的动物皮毛,看着文鸿山单薄的衣物,心想这习武之人果真是不同,他裹得这么厚都觉着冷。
文鸿山活动了一下手掌,虫子钻进去时倒是没有什么太特别的感觉,既然小皇帝敢拿出来给他,而且没有拦着他,想必也并非什么速死的毒物。
“其中必有j,i,an人所陷,为保圣上康健,恳请明查。”
“谁来查?”姜平已经对于武将不抱信心了,懒得再和武将拐弯抹角。
方才他和人家尚书扯明年科举的时候,尚书就明白地看了一眼宫墙外文鸿山的方向,道:“明年加武试,选将才。”
但文鸿山却一点都不领会。
实话说,姜平那道圣旨,更多地是试探,若是文鸿山当真抗命,他便命人暗杀,但文鸿山回来了,他以为文鸿山是回来认输服软的,但也不是,文鸿山是当真回来讨要清白的。
姜平眼里含着困惑地盯着他。
文鸿山全然不觉。
对待姜平的时候,文鸿山一点心眼也没有留,他和姜平的工作室合作的时候,对待合同向来严苛的文鸿山只瞄了一眼,就随手签了。
那是第一次他意识到有人打破了那个公私分明的界限,如果知道姜平在外面等他,文鸿山整个开会的速度也会更快一点,他的合作伙伴会打趣说,小姜总在,文总更有人情味了呢。
“没有。”文鸿山总会显得有些冷硬地回答。
他不想让人觉得他对姜平特殊对待。
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姜平是个又勤奋又认真的小天才,他没有伸手帮他,对方也一样这么厉害。
文鸿山还没有来得及多说几句,姜平抱着汤婆子咳了几声,文鸿山皱了皱眉头:“你看医,不是,御医怎么说?不是说病好了么?”
“死不了罢了。”姜平满不在乎地抚了抚胸口,有些不耐烦地锤了锤。
“我认识一位了解蛊虫的江湖人士,若是不介意,我请他来。”
“你这话说的……”姜平不由得无奈地笑了一声,有些相信毒不是文鸿山指使的了,这人性子耿直莽撞至此,也多亏他还能守得住边疆。
他这番说的,若是有心的人听了,不知道要引来多少是非口舌。
但之前还教训自己的下属要谨言慎行的文鸿山浑然不觉,他在姜平面前智商完全下线。
说是要找人来,文鸿山才出了书房没几步,只觉得疼得心里发慌,踉跄了几步跌靠在墙边,姜平自然也看到了,疑心是那蛊虫出了问题,请了御医的同时,自己也捧着盏茶边抿边在一旁盯着。
他当时中那蛊虫时只是浑身发热,像是伤寒的症,随后起疹子,用了药之后头疼脑热倒是好了不少,就是时常胸闷气短的,也不知道是后遗症还是如何。
但姜平不知怎的,没觉得怕,只觉得得过且过着。
文鸿山昏睡不醒时也并不安稳,疼痛太明显了,他躺着只觉得被长刀穿透的位置像是有烙铁在烧,稍微碰着床的位置压痛格外清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