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总本来想冷淡地甩个脸,求也不说了,但她定定看着余棠时,脑中忽然想起了陆钦河那天说的话——
“我当然知道这个案子有很多疑点,所以才动用了优先权把余棠的档案从公安那边提了出来……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她想行动自由甚至不受限制的随便出国,不过是你家那个老头儿也在背后c-h-a了手,他来回周转了不少,做了中间的担保。”
“但是那些线索和证据的指向也是事实,当时c-h-a手查案的单位非常多,我也是在方方面面亲自参与调查了的,当晚除了余棠被监控捕捉到了一个画面,化工厂内的各种痕迹勘验和监控排查均显示,当时场内确实没有任何其他人的痕迹,也就是说——余棠是唯一的嫌疑人,除非能证明那晚还有别的人进去过。”
“唉……当各种非常小的地方都发现不了问题的时候,那问题一定是出在了更大的‘地方’——”陆钦河的声音非常低沉,充满了惊心的深意,“所以余棠很可能是在爆炸的当时就倏然察觉到了不对,才在之后的审问中始终不开口说一句话。她是不知道到底周围的哪一个人有问题,或者是很多人都有问题。那个人可能是我,可能是你家老爷子,也可能是任何人……她在防着所有人,不相信所有人。”
……
段汀栖这个时候才感觉长年无人生活的旧屋真的有点儿冷,于是在余棠面前甩脸甩到一半儿时……忽然蹲下身,把自己脑袋蜷进了她怀里。
余棠:“……”
这是什么东西?这竟然还忽然要撒娇吗……
小段总倒是没怎么不好意思,乱七八糟地在余棠暖和的身上蹭了点舒心的温度后,才长长叹口气说:“不想听就算了吧,这会儿也不是什么闲聊的时机,怪冷的……但我就是想跟你说说我以前也是吃过熟人亏的,知道人心翻起来,比翻脸快多了。”
“……”余棠垂眼,仿佛在观看小段总和她最后的倔强。
段汀栖理了下记忆后,发现确实记得不那么清了,索性三两句简洁道:“当年我家里那个司机,我记着他后来也没给什么交代,所以或许是被收买了,或许是受到了胁迫,又或许是被引导。总之人心复杂,这些东西确实避免不了,但却一定不是常态。”
余棠心里刚轻轻一动,段汀栖紧接着说:“因为我们家这么多年来,林林总总有过三十多个司机,只出了这么一个‘翻脸’的。”
余棠猝不及防地低头看她:“……段汀栖,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段汀栖自己滑稽地笑了两声,声音却很正经地轻声说:“所以余棠,你可千万别对身边所有的人都失望了——熟人就熟人,一个人身边的人多了,有那么一两个作妖又怎么样,甚至在概率学上来说还很正常。尤其是这世上只要仍旧有你喜欢的和喜欢你的人,就是有它个十个八个的,有就有了,也不能说明什么。”
余棠眼里露出一点笑意,点点头:“所谓的‘喜欢我的人’,是指你吗?”
“要不然呢,”小段总理所当然地表示:“你想的话,‘你喜欢的人’也可以是我。”
余棠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真的被她两三句搞得心情都跳脱了起来,觉着段汀栖可能是个什么打岔j-i,ng转世,会得不行。
“好了,冷就不要瞎贫了,赶紧回吧。反正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这里哪怕细看也肯定看不出什么东西。”余棠轻轻握了下她有些冰的手。
段汀栖却瞧向她刚才说的密室:“那里不看看么,里面放的什么东西?你不方便的话,要不我进去看看?”
余棠微妙地看了她一眼,考虑了一下后点点头,“你想看就去看看吧。”
小段总好像得到这么一个同意后还怪高兴的,心里自觉分享了余棠一个了不得的秘密一样,转眼就溜达到了立柜前,不搭招呼地轻飘飘一勾,甩身就翻到了顶上。
余棠同时出声提醒她:“要先开左扇门,照着我刚才说的次序上去,后面的小机关才能打开。”
“你们家怎么还有小机关这种东西,话说你是什么都会吗?”
家里奇奇怪怪的古董确实不少,比如旁边的厢房就摆着一个摆件似的缝纫机,以前也不知道是叶巍踩还是余棠踩。而左边的厨房边有一个磨盘,活像这家人以前还自己做手工豆腐似的。
段汀栖哪怕动作再轻,也不可避免地掀起了一阵飞灰,她睫毛乱眨了一会儿后,没急着下来,而是好奇地在墙后摸索了一阵,发现果然打不开。
“你还记着灵隐寺的汇源和惠普大师吗,那两个老头儿原本在当和尚之前是岭南道门的人,后来感觉当道士可扩展的业务不宽泛才果断转了行。”余棠靠在轮椅上,看着段汀栖回话,“他们那一门多传下来了一些奇门八卦之术,倒不是什么占星的,就是一些布阵和机关术非常厉害,我师父和他们讨教过皮毛,我也会一些好玩儿的。”
段汀栖背对着她,目光落在了一处细小的缝隙,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没说话。
这个地方刚好就是不懂立柜机关的人,才能在翻上来碰到墙面之后,又刚好触动立柜重心之前看到——而那里,竟然夹着一封信。
“……”余棠有时候真的也不是很懂段汀栖这个人,她好像感兴趣的点都非常迷,你偶尔感觉普普通通的东西她会忽然get到,展现出巨大的兴趣,而你正儿八经地要跟她分享自己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