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棠的思绪好像本来还在虚无缥缈的未来飘,这下不仅被她不讲道理地拉回了现在进行时,还轻描淡写地c-h-a入了一段过去的片段。
她慢了半拍地反应了一会儿,才眼睛聚焦地问:“你是说……我这些年能自由行动,不仅是陆局动用职权优先调了我的档案,还是爷爷在中间担保了?”
“你以为呢?”段汀栖忽然伸手,把余棠搭菜的爪子从无意识切下的菜刀口挪了出来,“而且要不是老头儿一直关注着你,你回国那段时间就应该去睡天桥了……啧,你一天都练得什么刀功,应激反应等于零,净丢你家老祖宗的脸——不想切菜一边儿去,我来切,你一会儿光炒就行了。”
余棠先是任由段汀栖拿走了刀,随后又环着她取了回来,低头继续将一块儿豆腐切完,抄水里散成一朵完整的细绒花后才低声问:“你去翻我的档案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儿的东西?”
段汀栖任由她环成柔软暖和的一团,才抬头去看:“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比如?”
“比如——什么关键物证,”余棠取过一根胡萝卜,眼睑敛得非常低,“监控、指纹,脚印痕迹之类的。”
段汀栖皱皱眉,试着捋清余棠抓的关键:“你意思是,爆炸那天晚上的化工厂肯定还有别的人,但是为什么事后的各种痕检都没有?”
余棠把胡萝卜切头去须,从中间一刀两半,才无声地笑了一下:“我倒还不至于为这个想不通——因为哪怕当年是有什么别的人踏入过化工厂的痕迹证据,背后手眼通天的人想抹掉,也总能轻轻松松抹掉的。”
段汀栖一愣,转头盯着她,终于抓住了那天看档案时感觉的怪异点在于哪儿。
“当年我之所以会被定性为嫌疑人,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被监控拍下了一个画面——在有意识避过了其余监控的情况下被捕捉到的画面。”余棠右手的刀开始就没停,左手撩拨着胡萝卜片花一样地转了一圈,就变成了花蕊一样的均匀细丝,“不是我自吹,段汀栖,但凡我要想避过那些监控,按道理监控就不可能拍到我……更何况,我其实对那个化工厂非常熟悉,因为我从小有一半时间是在那个厂区长大的。”
她话说到这儿,段汀栖就已经顺着理清了思路,但是连回忆都不需要地肯定说:“中控局里……”她说了几个字又改口:“不,是陆老头儿给我看的档案箱里,没有你被拍到的那个监控画面。”
“不是陆老头没给你看。”余棠只想了很短的时间,就嗯了声:“是中控局这边调了我的人,公安那边作为留档,肯定是要留下最重要的关键性证据的,那个监控画面本来就没在里面。”
但是段汀栖仍旧感觉说不出的吊诡,转头问:“你意思是你也没亲眼看过?”
“当然没有,因为事后我并没有否认当晚进了化工厂,他们不需要拿那个指认我。”余棠把萝卜丝放进一个玻璃小碗,加上几种调料拌了拌,盖上保鲜膜,“而且那种决定性物证,按程序是不会让我亲眼看到的,以防我视情况随机做出编造的反应。”
那么假如这点疑问确实存在,那这个凭空安到余棠身上的监控画面确实非常奇怪——画面从技术上无法造假,如果是真被监控拍到的,视频源没有问题。那这个被拍到的人是谁?又是刻意伪装成余棠的样子故意被拍到吗?而且伪装得有那么像吗?
“而且段汀栖,我这么多年一直想不通的还有一点。”余棠用s-hi抹布擦拭着案板,低声说:“就是我师父他竟然是爆炸前先被用刀砍死的——你可能没见过他的刀法和功夫,所以没有概念。我就跟你说一点,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有人能在我师父手下真正的过三招以上,连平手都不能,我那些世叔世伯也不能,更何况是其它的人。”
段汀栖安静听着她的话,她虽然没见过叶巍的功夫,但小时候是见过老头儿使剑的,她们这些会点功夫的人有多大能耐,她自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