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神树的根部伸出血藤吸干尸体的血液,它再一次显露了神威,它再一次散发出宛若撑裂天地苍穹的气势,有花瓣一样的东西从蛊神树里飞出来钻进了黎虫虫的胸膛。
他知道,他的女儿得救了。
张汐颜从梦境中回过神来,听到梦里的人告诉他,“虫虫,孩子,阿爸见到你,安心了。往后就让阿爸的本命蛊陪着你、保护你,就像阿爸保护你一样。”
声音消失,张汐颜睁开眼,便见干枯的尸体飞快地化成灰烬,莫名的悲恸充斥在她的胸腔,嘴唇轻轻嚅动,含糊地喊了声“阿爸”,她知道她是谁,可在此刻,仿佛她就是那抱着少巫奔逃的少女,仿佛她就是那将手指戳进敌人头骨里浴血奋战的黎虫虫。记忆中的黎虫虫有着与她相似的脸,确实地说,更像中学时代的她。
顶着相似的脸,又都有花神蛊,难怪“阿爸”的本命蛊会认错人。
张汐颜从三姑奶奶年轻时的相貌就能看出,她家的遗传蛮强大的,至少在容貌上来说长相都很像。她家会不会和黎虫虫家有血缘上的联系?
她收回思绪,浑身无力地靠在棺材中,看着趴在蛊鼎上的蛊虫,与它大眼瞪小眼。
这只蛊真算是正经的蛊祖宗,年龄比巫神黎未还要大。
她不知道它以前就长这样还是吃胖的,明明是条蛊,竟然长成了圆滚滚的,换个颜色放在砧板上,说不定能被她妈当成卤猪蹄切了。
花神蛊那群吃货,把墓里面的所有蛊都吃得一干二净,生生地从乒乓大小长到足够把成人裹起来。她隐约觉察到它们把她也当成了食物,蜂拥地朝她飞来。
张汐颜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什么情况——蛊虫反噬。
她没带瘟神木炼不了花神蛊,只能任由它们壮大,当她压制不住它们时,它们便把她当成了食物。
她心脏无力浑身没有气力,不代表她就只能坐以待毙。《镇压灵蛊巫神宝典》有着镇压花神蛊的法门,她以身为鼎,以修炼法门为引,炼化花神蛊也是一样。
张汐颜盘膝而坐行气周天,准备好引导花神蛊进入气海进行炼制。
蓦地,旁边的“猪蹄”飞起来,气势汹汹地追着花神蛊驱赶,一副不让它们靠近的模样。
花神蛊似对它有畏惧,纷纷躲避绕开,那情形颇像一条鲨鱼追着一群沙丁鱼。花神蛊们避开了猪蹄分成小股争先恐后地钻进张汐颜的身体里,再顺着张汐颜行气的引导进入气海中,之后便开始了相互吞噬。
猪蹄追逐了一阵,没拦住花神蛊回到张汐颜体内,气鼓鼓地趴在蛊鼎盖上。它大概是气不过,又像是不甘心,托起蛊鼎,把鼎摆到张汐颜的怀里,这才心满意足地钻回蛊鼎中。
花神蛊钻进她的气海中,又再顺着她行气进入到全身,在她的身体里展开搏杀。大的吃小的,小的吃更小的,最小最弱的蛊最先死后,剩下的就是强的蛊相互厮杀。
无数的蛊在张汐颜的身体里打斗,她的皮肤下像有无数的虫子在钻动,那痛感细细密密的像钢针扎遍全身。
她泡了多年加有钻心透骨草的药浴,早就疼习惯了,这点痛不觉得难以忍受,依然四平八稳地运气,吸收体内花神蛊,把它们转化为身体所需的养分。
最后,她的体内只剩下一条半指长的花神蛊。细细长长呈微卷形状花瓣似的花神蛊非常漂亮,但相互厮杀吞噬使得它变得极其凶悍,作为唯一的胜利者,又格外嚣张,它再次将目标对准了蛊主。
张汐颜运转法门将体内的气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花神蛊压去,先一巴掌抽飞,之后按住便开始抡:扔进洗衣机里翻滚的感受了解下。
她不时地以强大的气感压下,让它感受到自己的强大是它无法撼动的,然后便是以气搅得它不停地翻转打滚,给点教训。炼化花神蛊不容易,但性命攸关的大事,她有的是耐心慢慢耗。
不知道过了多久,蓦地她的脑海中响起很微弱的哭泣般的声音。
没有具体的声音,但她清楚地感觉到有谁在哭,还在讨饶。她愣了下才先反应过来,这哭的是谁,花神蛊?
那哭声更清晰了,嚎啕大哭的那种。
张汐颜:?真的是花神蛊?
她将花神蛊挪出体内,摊开掌心,便见花神蛊在她的掌心聚成一片小花瓣,蜷成一团,活像缩水的干花,蔫哒哒的。她仔细地观察着花神蛊,再分辩脑海中的声音,终于可以确定,这是花神蛊在蜷成团哇哇大哭。这蛊有点丢人。
哭声戛然而止。
花神蛊从她的掌心消失了。
张汐颜震惊了:蛊竟然也有尊严?
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想:“大概灵蛊也跟小动物一样吧?”万物有灵,更何况是与人心灵相通的本命灵蛊。或许是有情绪有尊严也要脸的吧,大概还有点智商?就是不知道相当于人类几岁的智商了。
她感觉有东西压在怀里,低头发现是蛊鼎。
她揭开鼎盖,看了眼里面的猪蹄,把盖子盖上,心里略有几分猜测。她把蛊鼎放下,跳出棺材后便把棺盖推回去盖上,俯身捡起地上的剑背在身后。
棺材移动声响。
她刚盖上的棺盖被推开,猪蹄托着蛊鼎从棺材里飞出来,豆大的眼睛望着它,还在她面前来回摇晃,似在提醒:我,带上我,别忘了。
张汐颜心说:“果然是有智商的。”
她把蛊鼎塞进背包里,又看向猪蹄,心说:“这至少是只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