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君在心底仍未能将润玉当做敌人,见他看向自己本能便想上前两步与他交谈,然而润玉却在他靠近时喝止道:“别过来!”
燎原君有些受惊地停住了脚步,润玉又道:“我知你想救下旭凤,但他性命现下握在我手中,若他再死一次,这次没有我,他可就活不过来了。”
这句话说得让燎原君都觉得有些愤懑不平了,润玉却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而是话锋一转,问道:“说起来,燎原君可还记得,当年我要你去复生旭凤时,我给你的那盒灵力强盛,你却叫不出名字的灵宝?”
这问题让燎原君与旭凤同时一愣,旭凤全然摸不着头脑,也不懂润玉为何偏在此时询问此事,燎原君倒是在片刻的怔愣后便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而看到他这一表情的润玉也挑了挑眉:“这表情是想起来了啊。那我现在便解了你昔日的疑惑。”
这样说着的同时,润玉将视线移回了旭凤脸上。
他微微眯起眼,明明眼底神色冷淡,表情却几乎给了旭凤一种温柔的错觉。
“那是龙髓。”
润玉如是轻声道,然后在旭凤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时续了后半句,为自己前半句做了个小小的补充说明。
“——是从我真身上剖出来的,应龙脊髓。”
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吐出了怎样残酷的话语,又或是身体已经忘记了那份曾刻骨铭心到让他恨不得一死了之的疼痛,润玉的语气仍然轻松,对着自己身下怔忡的旭凤继续了先前被打断的话题:“旭凤,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沾染着鲜血的左手抬起按在了旭凤胸前,动作温柔如抚触情人,双方的心情却都与甜蜜丝毫无关:“你现下这具躯壳之内有一部分是从我的体内剥离出去的,无法对原主出手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么?”
润玉看着哑然失语的旭凤,语气柔软,却不知该说是温柔还是嘲弄:“旭凤,你也许能伤得了我,但休想能杀我,连同截断我灵力这等举动也省省吧,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都是妄想。除非你能靠涅槃洗去我的髓液刻在你躯壳最深处的印记……可你真的能做到么?”
将手指沿着旭凤的胸口滑至他右肩,润玉意有所指地引旭凤去注意自己的右手:“龙髓所蕴灵力现下已彻底融入你的骨血,甚至能使你不惧极寒之气。不然以你这纯炎至阳之身,灭日冰凌给你带来的创伤怎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那支打入旭凤右腕的冰凌只能将寒意侵蚀至手肘,这还是因为旭凤没有刻意运力去抵挡这份冰寒,也不过就是如此的程度。可若是复生之前的旭凤,仅这一支冰凌便足以冰结他整条手臂,水系龙髓的效用可见一斑。
然而这却也提醒了燎原君,让他从震惊中挣脱了出来,疾声道:“不……不可能!你的龙髓应当饱含水系灵气,怎可能是我拿到时的模样!”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时拿到的灵宝所蕴灵力磅礴j-i,ng纯,却不曾有丝毫水系灵力独具的冰寒之气。若非如此,他绝不会毫无芥蒂地用在旭凤身上,毕竟冰炭不同器,以水系灵宝复生火系的旭凤,不啻于是祸害了旭凤。
对于这一提问,润玉的回答也轻描淡写:“你说的没错,所以淬灵的时候可费了我好大的气力。毕竟若是让你们察觉了那上面与生俱来的水系灵力,你们也就不会给他用了不是么?”
看了看张口结舌的燎原君,润玉眉梢一挑:“你也别觉得是你害了他。魔界瘴气浓郁少有纯净灵力,若不是我的龙髓,他要到何时才能积攒起足够他复生的灵力?现下他不能对我出手,也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报酬而已,我收得心安理得。”
润玉说完,看了看身下的旭凤,却发现后者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恍惚的状态,眼神都有些失去了焦点不知在看向何处。润玉也未在意,左右自己想说的也都说过了,这姿势也保持得累了,他便站起了身,将旭凤的佩剑扔在了他身侧,又催动灵力寻回了坠落之时脱了手的赤霄剑,还剑入鞘后,他将视线投向了高岩下方的战场。
“旭凤,你不妨过来看看。”润玉望着那一片混乱,语气颇为感慨,“除却那些真的好战嗜杀之人,你的将士有多少是在认真拼杀的?”
原本魔军就是才被收编不久人心涣散,全凭旭凤的强大魄力镇压,然而今日这一战却又打得师出无名不明不白,连一向以悍勇著称的魔族都提不起劲,天兵们大约也是差不多的心态,破军星君等一众人看出了苗头便也加入了战局,只是两不偏帮,倒像是在拉架。三方势力混战成一团,却根本没能造成多少死伤,让这一场二界之战打得与其说混乱,用“闹剧”来形容倒更为恰当。
润玉目力好,又深谙人心,一眼便将战场上情况看得差不多,不禁摇了摇头,像是觉得十分无奈又可笑:“你无法对我出手,你的兵士也无法对我的兵士出手。今日这场闹剧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