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吧。”何西推着他进了他的卧室。
他的这房子才是真的客房,就一个床和一个衣架,自带一个洗手间,简单地就像是酒店的房间一样。
何西让他坐着,站在他身前简单看了一眼他的伤痕,刚才打的不重,用水冲洗了一下,再抹点紫药水就行了,何西给他抹药的时候,一边抹一边问:“你叫什么啊?”
兴许是何西太柔和了,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人终于开口了:“俺...我,我叫沈耀东。”
他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乡音,把字念的飘忽不定的,把“沈耀东”这三个字念成了“肾摇冻”,念完了之后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念的不好,很不安的看了一眼何西,一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缩着肩垂着头,生怕何西出言讥讽似得。
但他一抬头,就看到何西很温和的冲他笑,并不是那种皮笑r_ou_不笑的嘲讽笑,也没有找茬欺负他,而是轻柔的帮他擦伤口,一边擦一边说:“以后不要和他们打架,有什么问题去找大人解决,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不会不懂事的。”
这个人说起话来、笑起来都好温柔的样子,沈耀东突然有点手足无措了,磕磕巴巴的问:“你,你叫什么?”
“何西。”何西低头笑到:“咱俩倒巧,你叫东我叫西。”
何西一笑,沈耀东也跟着憨憨的笑起来。
这一笑起来接下来的话就好说多了,何西轻而易举的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和他的经历。
沈耀东是生在一个很偏远的乡下山村里的,由一个老太太养大,今年18了,跟沈肃北同岁,有趣的是,生日也是一天,都是明天。
沈耀东的前十八年都是在乡下里野大的,没读过书,没出过门,种地一把好手,要是再过几个月,小老太太就要张罗着给他娶媳妇了。
但是,两个月前,他被人从山里接出来了。
用他的话说,他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了,亲爸亲妈用了十八年才找到他,他亲爹叫沈恒,亲妈叫罗美素,他现在住在姥姥家,一被接到这个地方,他的人生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最直观的就是——世界很大,他什么都不认识,而且谁都不喜欢他。
何西从他略带着几分乡音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他的迷茫,外人不喜欢他就算了,他觉得他亲妈都不喜欢他,一见到他就把眉毛拧的死死的,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说的平平淡淡,何西却听得心脏乱跳。
他爹叫沈恒,沈肃北的爹也叫沈恒。
这个沈耀东跟沈肃北是一个爹,看这样,他应该是小三生的,否则也不会一出生就给丢到乡下去,大了才给接回来。
怪不得沈肃北的那帮朋友不给他好脸看呢。
何西干干的舔了舔嘴唇,引着他说了不少话,一边说话还一边安慰他,沈耀东就像是个大型绒毛动物,在被所有人刺过一遍之后终于找到了个散发着温暖的人儿来了,他看着何西的眼神跟看着看着风雪夜里的炭火,有点期待,又有点畏惧。
他想要从何西身上汲取温暖,又怕何西不过是可怜可怜他,他要是靠的近一点,何西可能就烦了,到时候连一点火星子都碰不上了,所以他坐的板板整整,任由何西在他脸上涂,别管棉签是戳重了还是戳歪了,都一言不发的受着。
心大如斗的何西浑然未觉,仍沉浸在“真假沈肃北”里呢,棉签都快戳人眼里去了,恰在此时,身后的客房门被人不怎么客气的推开,门板的“嘎吱”声和沈肃北的声音一起响了起来。
“何西?”沈肃北几乎是闯进来的,声线里还带着点急躁,他听了那帮狐朋狗友们的话就知道要糟,沈肃北太清楚何西那个“管闲事”的脾气了,之前他就是这么被何西“管”上的。
果不其然,他一推开门,就见到何西拿着一个棉签给沈耀东处理,一边处理还一边柔声安抚他,而沈耀东那个傻大个笑的跟开了花儿似得,眼睛发着亮的看着何西。
沈肃北把门把都捏的嘎吱响——何西都很久没对他这么温柔过了!
沈肃北被这场景刺得眼睛生疼,不由分说一个大跨步冲上前,抓着何西的手腕把人给带出来了。
何西见了沈肃北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他一路拖拽出了客房,力道之大像是要拉断他的胳膊。
“干嘛啊你?”何西猝然被拉出来,一句“里面那个人是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沈肃北的手糊到了脸上。
沈肃北的一腔酸醋无处发泄,又不舍得冲何西发火,就把手指头c-h-a到何西的头发里使劲儿的搓,搓的何西的头发都跟着发了静电,软乎乎的头发炸起来,活像是个小刺猬。
“你理他干什么!”沈肃北捏着何西的胳膊,把人堵在墙上,酸的直咬牙:“你给他涂什么药,我不是让你好好在屋里等我吗?”
何西还沉浸在“真假沈肃北”里,连自己头发都没管,自然也就没发现某只孔雀的尾巴毛儿都快被酸掉了,还在那儿追问呢:“里面那个是你弟弟吗?你以前都没跟我说过,他这人看着脾气好像不太好,你有空多关爱关爱他,万一以后——”
“你都轮不着以后了!”沈肃北气的两眼一翻就地升天,恶狠狠地去掐何西的腰:“他脾气不好,我脾气更不好!你怎么不多关爱关爱我?”
沈肃北这手带了点力道,掐的半疼半痒,骨头都给人掐软了,何西被掐的一哆嗦,胳膊上都起了j-i皮疙瘩了,何西顿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