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星阑把双臂环在稍显丰满的胸前,那把剑也被抱在其中。过了好一会,远处的虫兽声越来越近了,她才转身掀开了车帘,探身将车厢里的兽耳小炉端了出来。
最后一缕烟散在了风中,里边的熏香已经燃尽了。
洛衾蹙着眉,就看她到底又想作什么妖。
只见魏星阑掀开了烟炉的顶盖,把修长的五指c-h-a入了里边积了大半的香灰中,五指一拢,竟攥了一大把灰,冷不丁朝面前那冷面美人的发顶洒了上去。
那一头青丝登时化作了灰白,还有零零散散的灰烬往下落着,沾在了洛衾的睫毛上。
洛衾双眼一闭,懵了一瞬,她刚抬起手想将头顶上的灰烬拍开的时候,却被魏星阑握住了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洛衾瞪着她说道。冷不丁被洒了满头灰,任谁也不能冷静下来。
魏星阑意味深长道:“你知道这里边原本燃的是什么香么,这是兽厌香,你顶着这一头灰,虫兽就不会近你的身了,也嗅不到你身上的气味。”
洛衾倒是听说过兽厌香,可未曾嗅过其味,自然也认不出来。
沉默了许久的薛逢衣忽然开了口:“这兽厌香虽然已经燃尽,可它的余烬也能避虫兽,只是气味不如燃香时那般浓郁。”
魏星阑微微颔首,她看着洛衾那一头灰白的头发,不由咋舌道:“可惜我不能与你共白头了,你先独自白一会,香灰有限,你带着薛城主先走,我来引开他们,过后我们在五里外的驿站会和。”
说完她还虚虚端起了洛衾的手,将指尖上余下的灰烬抹在了她腕上的x,ue位处。
“不可。”洛衾没甩开把魏星阑的手,只把她话里的前半句当成了耳边风。
她一口否定,且不说魏星阑这走火入魔的毛病,就算她未曾受伤,也不能将她一人留在这。
薛逢衣眼皮下的眼眸微微一动,哑声道:“若是我拖累了你们,你们可将我交——”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魏星阑打断了,“前辈你这打的什么算盘,莫不是想让我背上欺老的罪名。”
被堵了嘴的薛逢衣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反驳这伶牙俐齿的小辈。
魏星阑抬手弹落了洛衾发尾的烟灰,接着又道:“就算不留下引开他们,那我也该与你们分道而行,我未着香灰,虫兽必定能寻到我,你替我好好照看薛城主。”
在回过头朝向车厢里那瞎了眼的薛城主时,她不由分说的往薛逢衣身上的几处也捻上了香灰,让那本就青丝斑白的老叟彻底白了头。
“前辈,委屈你了。”魏星阑洒了灰后添上了一句。
洛衾心道,果真是心肠子歪到天边去了,她也怪委屈的,怎听不到一句道歉。
魏星阑蹙眉朝远处望了一眼,忽然拔开了剑,剑落绳断,被束缚住的骏马登时重归自由。她翻身下车,拍了拍那卧在地上的马,道:“你们该走了。”
洛衾斜了她一眼,手一抬竟一掌拍在了马背上,那卧在地上的登时受惊,猛地站了起来,嘶叫了一声便冲向了远处。
在马走远后,她才解释道:“他们会顺着马蹄印寻过去,我带着薛城主用轻功离开,你自己保重。”
“我已经好了大半了,区区几个夙日教弟子,何足为惧。”魏星阑细眉一挑。
“你最好毫发不伤到驿站附近。”洛衾面无表情道,她看魏星阑j-i,ng神抖擞,不像是会突然发病的样子,也稍稍放下了心。
“有卿如此,我又怎舍得受伤。”魏星阑嘴角一扬,忽而笑了起来。
洛衾:……
夙日教的人怎不把她这张嘴给毒哑了。
薛逢衣行动不便,为了不牵累两人,已经尽少开口,如今自然是按着魏星阑和洛衾的计划走。
林中八面皆通,却只有一侧能到官道上,洛衾深深看了魏星阑一眼,转身便带着薛城主踏枝离去,在走之前,还顺手拿上了原先捂在手里烤着火的水囊。
薛逢衣不但双眼不能视物,就连喉咙也喑哑干涩,拿上这水囊是以便不时之需。
……
身后虫兽狂啸着,一声嚎得赛一声高。
那些兽厌香的香烬果真管用,就连鸟兽嗅到也匆忙避开,一路下来连一只蚊虫也遇不上。
在一刻钟过后,洛衾已经带着薛城主到了数里之外,周遭林木森森,树影在风中摇曳着。
两人停了下来,洛衾吃力的让那双膝受毒的薛城主靠在了树根上,在松手后便听见身旁那人低哑地咳嗽着,似要把肺也咳出来一般。
她连忙把手上的水囊打开,抿着唇递到了他的手边。
水囊外边那层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被烤得泛黄,手轻抚而过时,不知是沾了水还是天生如此,那皮毛不大柔软,还显得有些生硬粗糙。
“多谢。”接过水囊的薛城主哑声道。他仰起头,没有将壶口抵在嘴上,而是将水倾入了口中.但因为双目已瞎的缘故,壶口微微一偏,些许水淌进了领口里,沾s-hi了大片衣料。
洛衾的目光垂落在了泛黄的皮毛上,像是忽然入了魔怔一般,竟又看见了一片雪山,这次没有红袄孩童,只有一只怯生生的雪狼。
许是寒风凛冽,雪狼的鼻头干燥得很,步子还迈得不大稳当,跑起时身子歪向一侧,要倒不倒的模样。它撒欢一样跑来,哼哼唧唧的。
那哼哼声与呼啸的风声混淆在了一块,稚嫩得像是能掐出水一样,一双眸子j-i,ng亮得像是星辰,凑到她跟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