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正是长大了的花生,如今早已改了名字,叫穆归舟。
按王廷的规矩,年过十四的侍童都可以自己改名字,他自幼父母双亡,幼时便被突厥人掳进宫当了奴隶,也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所以在总管让他报上去一个汉人名字的时候,暗自决定跟着穆千山也姓了穆。
至于归舟的缘由,是他听王廷里的老人们讲,那些离去的人终有一天,如码头上的归舟一般,再回来的。
“归舟,你明日自己去罢。”他们英明神武的可汗像是累极了,说:“他不会想见我的。”
“可是,您明明找了公子那么久……”
穆归舟说着,便停下了,附离睡着了。
自从他被调为可汗的贴身侍从之后,他就很久没见过可汗这么累过了。
在他的印象里,附离永远是让人仰望的,他似乎不会累,不会被什么打击到。
他唯一一次见到可汗失控,是那夜附离跳进湖水去找那把匕首的时候,自那之后,就没见过可汗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他承认,自己当初是怨可汗后来那么冷淡,才让公子走掉的,但这几年,他看在眼里,可汗是真的后悔了吧。
可汗没有娶东突厥的托娅公主,为此差点又引发一场叛乱,即使现在已经压下来了,但东突厥的势力还是蠢蠢欲动,说可汗视这门亲事为儿戏,践踏了他们的公主。
再此后,穆归舟就没听过可汗宠幸谁的消息了,王宫的妃嫔都被遣散安置,留一个偌大冷清的皇宫,每日显得都有些y-in森了。他最常见附离的地方,是在波纳湖,与公子当年一般,望着深深的湖水。
直到他现在个子长高了之后,才偶然发现,站在竹楼那儿,看的不是沉寂的湖水,而是书房里伏案的人。
也明白了,公子好像,不是如表面一样,是那么冷淡的人。
穆归舟悄悄叫来侍女和其他人,将附离弄到了床上去。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小心翼翼的打开随身带的剑匣,里面是一把几近腐朽的小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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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的晚上第一次那么热闹,穆千山的归来让所有人都小小地激动了一把。
君殊自下了天策府的c,ao练后便急冲冲地赶回王府,手里拎了许多新鲜蔬果。他自幼便j-i,ng通厨艺,这几年更是随江云涯学了不少,手艺已经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样子了。
“殿下,要去叫江长史么?”
君殊看了看独自坐在一边的赵绪,小声问。
“不管他。”赵绪笑脸一沉,冷冷道。
自那日一别,他倒真的不来找自己了,光让君殊传话儿算什么!赵绪知道这次是自己先挑的冷战的头儿,但,谁知道江云涯还真的“顺着他”,自己说不想见他还真的就不让自己看见了!
“是。”君殊默默退下,去厨房忙活去了。
他也不知道王爷和长史什么时候才好。这样两边都惦记着,却还谁都不说,也太别扭了吧。
最起码,也别让我夹在两边啊!
君殊叹着气到了厨房,看见穆千山正在择菜,心里便放下了一块大石。幸亏他来的早,穆哥还没来得及做饭,要让穆哥做了,这…这今晚也不用吃了。
两人分工明确,穆千山负责择菜,切菜,君殊便做大厨。君殊感觉穆千山较之今早好像变了什么,有心事么?而穆千山惯常没有表情,他便装作不知了。
晚饭的时候,赵绪决定暂时把师兄的事儿放在一边。他本打算今日去见师兄,与他说同去岐山之事的,但早上恰巧碰到穆千山回来,故而一直在安置穆千山的事儿。
穆千山并不仅仅可以是一个护卫,自己也不能这么一直拘着他,赵绪觉得是时候由他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千山,你想去天策吗?”酒足饭饱,赵绪撂下筷子,直接问他。
“真的吗?”还没等穆千山回答,君殊便惊喜地叫道:“那太好了!”
若是穆哥也去了天策,那他们便可以天天在一处了。
“属下只愿护佑王爷身旁。”
而穆千山却是对君殊的话置若罔闻,直接回绝道。
“你不需担心本王的。”赵绪与他相处多年,知他心思,道:“你看,这几年你不在,本王不是好好的吗?”
“但…”
“千山,你只需回我,你想不想去天策?”
穆千山抬眸,过了片刻,才说:“属下自幼学的便是见血封喉的功夫,只怕难登大雅之堂。”
“没事儿的,师傅!秦将军前几日还说我们不知变通,就会江长史那一套正派功夫呢…”君殊说着,偷偷瞄了一眼赵绪,见他神色如常,才说:“秦将军还提,我们天策府就缺个使暗器功夫好的教头。”
“可听见了?”赵绪挑眉,道:“这可不只是本王想让你去,而是,天策确实缺人呐。对了,殊儿,你们秦大将军都常常怎么说来着?”
“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尔!”
“咳咳,没那么严重…但是还是要报效国家的是吧?”
“殿下说的对!”
穆千山见赵绪和君殊一唱一和的样子,不禁莞尔:“殿下,您早就安排好了吧?”
“知道就好!”赵绪笑了,干脆利落地说道:“明日就跟君殊同去天策府,任右先锋军副教头,记得了!”
“是。”
其实哪有男儿不愿建功立业,成一世功名的,只是穆千山在暗处呆久了,也未想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