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战王确实如同冷面修罗,但并不嗜杀成性。对待下属赏罚分明,对待百姓亦是仁慈,诸多顾虑被打消,这些人一番商议后,彻底投诚,向萧止戈效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萧止戈到达雍州后,看了谢陵整理的公文函件,将这群人叫来lùn_gōng行赏,彻底安了他们心。之后便将雍州诸事分派给这些将领。
至此雍州事务全部收尾,正月二十五,萧止戈带着两万雁州军,押送一干罪犯和证据,回京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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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邺京时已是二月里。春风化雪,万物回春。两万雁州军驻扎在邺京城外百里处。北战王萧止戈带一百亲兵,亲自押送罪犯乱民回城。
这日朝堂之上,安庆帝高坐宝座,不时有沉闷的咳嗽声传来。
“宣北战王。”不过小半年,他又苍老不少,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有气无力。
身侧太监尖声传唱,一个接一个,一声接着一声,一直传到了大殿外去。
将长枪交予伺候宫人,萧止戈又卸下战甲,才大步往大殿走去。
殿内朝臣分成两列,中间是铺着暗金龙纹毯的走道,萧止戈大步踏入,面上淡定沉着,一众朝臣暗暗打量他,蓦然惊觉,北战王自成亲又去了雁州之后,眉眼间戾气渐淡,竟然隐隐有了天子气度。
不说太子和三皇子,就是稳坐龙座的安庆帝年轻时,也不及这个儿子。
站在前列的御史大夫季安民亦是暗暗点头,其他人或许没有察觉,但他却发现了,萧止戈这通身暴戾收敛起来后,越发像中年时的太祖皇帝。
一柄出鞘无回,嗜杀成性的利刃并不会叫人畏惧。但当这柄利刃有了自己的意志,懂得收敛锋芒时,才是该提起戒备时。
坐在宝座之上的安庆帝眯起眼,看着这个越发陌生的儿子,努力挺直了脊背,稳住虚弱的声音道:“老二这次做得很好。”
萧止戈单膝跪地行礼:“侥幸没叫父皇失望。”
安庆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一双眼如同垂死的恶兽,紧紧盯着萧止戈,夸赞之后,便是问罪:“你虽平乱有功,但朕亦收到不少弹劾,自己看吧。”
话落,他身边的大太监便捧着一摞弹劾的折子递到他跟前。
萧止戈不用翻都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不管是左丘还是康弘,背后都靠着大树。他直接将人杀了,必定有人要问罪的。更何况京中不少世家大族,还要靠着南边的豪强地主年年上供维持体面风光,现在这割r_ou_放血的猪被他直接宰了不说,还剐了层皮下来。想也知道这些人背地里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
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萧止戈便将折子扔到了一边去,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左丘临阵脱逃,弃庆州百姓于不顾,枉为一城主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至于康弘,他豢养私兵,勾结煽动流民起义,意图谋反,人证物证俱在。他畏罪自尽,与儿臣何干?”
说完又道:“康弘虽已自尽,但一干从犯已押送上京,其中案件也有诸多疑点,为防朝中有康弘之党羽,儿臣愿与大理寺卿联手彻查此事,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