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知道。”板斋说。
“在你来之前,我到楼下花圃转了两圈。”
[啊啊,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花圃的话,每天风景都一样吧,而且那里的花都不是自然生长,而是培育出来的,并没有原始感啊。”
“虽然没有原始感,却有不错的后天人造景观。”他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板斋实在看不透他笑容的含义,是赞许还是嘲讽,是喜爱还是厌恶?
“接着寻找灵感吧,板斋君。”他说,“比赛用的画作需要好好准备才行。”
……
[腐臭味。]
[是尸体的腐臭味。]
花圃里的味道堪称难闻,花香压不倒尸臭,尸臭也压不倒花香,二者混合在一起,甜腻、浓烈、腥腐,好坏相互缠绕,气味一股一股钻进织田作的鼻腔里,他表情没有异变,只顺着道路向前走,走过树林,走过萤火虫编织成的丝带,穿过心中的幻影——
光带的尽头,什么都没有。
不,也是有的。
他暂停脚步,居高临下俯视横躺在苗圃中的尸体,人的身体被泾渭分明划成了两部分,左侧是完好的,无论是人的头发还是皮还是姿态都很安详,织田作熟知人死后的身体变化,他有理由认为人身体中塞了填充物,要不然他的脸颊不会那么饱满。
而在等分的右侧,映入眼中的景象却要可怕得多,首先,人身上的部分皮囊全部被扒下,他看见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人皮下的肌r_ou_,其次,这些肌r_ou_上有被腐蚀的孔洞,这些孔洞绝对不是人体自燃腐烂形成的,而是施加了外力。
广义上看,你能说它是变态的,是人的遗骸,但肯定有些追求死亡、混沌、残缺的人,能从它身上看出艺术感,它是作品。
他镇定地掏出手机,“咔咔咔”就是几张照片,有从上至下的俯拍,有放大伤口的清晰照,织田作一边拍一边分析伤口来源,随后把照片传送给津岛。
[利器割伤、烫伤、腐蚀性,应该是浇了化学溶剂吧,真可怜,比起杀,犯人的行为完全就是对尸体的亵渎,就不知道是活着时扒皮还是死了后扒皮的。]
他不由看完好无损的另外半边身体,两侧的对比实在太大。
/在哪里发现的?/
/是花圃吧,我知道了。/
/你在那里等着,保护好自己,我马上过来。/
津岛修治几乎是秒回,织田作走神,猜测对方现在的表情,是很惊喜,嘴角挂着盈盈的笑容,还是一脸严肃面无表情?
[说不准,笑着的话完全就是变态了吧,但要是不笑,好像也不符合他的性格特点。]
不知怎么的,刚才萦绕在鼻尖的腐臭味变淡了,旁人习惯了臭味可能意识不到,不过织田作的五感要更灵敏些,几乎是臭味消退的同时,就把脑袋从手机屏幕上拔出来了。
然而……
“啊。”他说,“不见了。”
眼前是空荡荡的苗圃。
……
“唔。”
津岛修治正对苗圃站,他打量面前的花,陷入沉默。
“果然是异能力吧。”织田作说。
“肯定,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异能力,现在还很难说。”津岛从包里拿出一次性塑胶手套,是医生用的那种,戴上后在草坪上摸索。
“总之,尸体是存在的,对吧。”织田作也跟着蹲下来,“花都被压塌了。”
如果说花还是立起来的,织田作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不过这里的花朵,有些蔫哒哒地垂首,显然是被重物压塌陷了,靠它们可以判定,不久以前,苗圃上有尸体。
“当然了。”津岛修治说,“我进来时,还闻到了腐烂的味道。”他说,“是比呕吐物更加糟糕的气味。”
“尸体被移动了对吧。”织田作说,“瞬间移动类的异能?”
“应该不仅仅是。”津岛修治站起来,弹弹自己笔直西装裤上不存在的灰尘,“回去吧。”
“哎?”
[现在就回去吗?]
“在这里的话,也看不出什么。”他轻飘飘地说,“走吧,不是障眼法,尸体应该被运到其他地方了吧,不管怎么样,这里并没有异能力的痕迹。”
[哎,你怎么知道?]织田作挺好奇的,却没有问出声,他有对机密的直觉,知道一些事情该问一些事情不该问,而异能力无疑是秘密,尤其他记得几年前津岛修治的测试还是无异能力。
[该知道时总会知道。]
“不问吗?”偏偏津岛修治还要主动说,“关于异能力啊,幻象啊什么的,我为什么能断言你不好奇吗?”
“好奇很定还是有一点的。”织田作说,“不过说不说都是津岛你的自由吧,现在没有说应该就是有什么计划。”
“你真相信我。”他尾音上扬,整句话说得如飘在云端上。
“啊。”织田作说,“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
画画、画画、画画!
创作、创作、创作!
“你在画什么,东海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