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官,兰梓清。”兰梓清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如同催命一样,“大人要下官去查柳公子发现的尸首,下官已经去了。”
“你非要今天来吗?”白雪鹤在大理寺时,为了按傅季瑛的指示栽赃别人也算是夜以继日,可也真没有兰梓清这么工作狂。
“现在已经酉时,也该歇息了。”白雪鹤困得要死,又是真心想和黑蛋玩一会儿,就没给他开门,“兰大人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可大人早上没办公。”片刻后,兰梓清的声音响起,“大人若不让下官进去,下官就上报御史台……”
“行行行了。”白雪鹤叹了口气,“你进来吧。”
兰梓清进来,还整齐的穿着他九品芝麻官的官服,跟只穿着布衣的白雪鹤格格不入,白雪鹤挑挑眼皮,给黑蛋胡乱套了件衣服塞到床上,解释道:“这是我远方亲戚的孩子,特意托付给我,我不好单单留他在京城,那天多谢兰大人扶了一把,要么……”
白雪鹤把黑蛋裹进小被子,黑蛋却伸手向后小心指指,白雪鹤声音停下,一大一小一起抬头,正看到兰梓清苦大仇深的眼神。
“你说吧。”白雪鹤觉得这人实在无趣,“谈案子。”
“大人,仵作看过了,的确是人的手无误。”兰梓清本想带白雪鹤去官衙,可看他走路一跳一跳,也就没忍心,“仵作说,虽然时间很长,但像是被烧的,下官觉得很蹊跷。”
“山中的人被烧死很正常。”白雪鹤平平的敷衍他。
“的确,可您昨天去的南山从没有被烧过,而且。”兰梓清皱眉,神情严肃,“仵作说,那只手离开躯体不过数日,像是急速脱水而致,并非普通的烧死,与躯体的断口也十分整齐,不像是自然或动物所为,柳公子说是炉子烤出来的,虽然荒诞,但也并非无理。”
“啊我懂了。”白雪鹤故意道:“山上有食人族?”
兰梓清回答:“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雪鹤的内心有些崩溃,兰梓清目光严肃,拱手道:“人命关天,事不宜迟,烦请大人立刻动身去查。”
“你是够烦的。”白雪鹤真的无语了,惊觉自己完全说不过这个执拗的人,他忽然翘起脚无赖道:“可你让本官怎么走?”
“大人可曾听说过滑竿。”兰梓清认真道:“就是……”
他毫不在意白雪鹤的弦外之音,开始认真解释起来。
第22章 端午节 22
滑竿就是将木椅绑在两根竹竿上,再由两人抬在肩上走上山去,虽然看着晃晃悠悠,实际倒很安全。
白雪鹤慢慢在荷包里码好烟丝,才缓缓搭了外衣起身,黑蛋也很想玩,但兰梓清明显不想叫外人跟着。
他的眼神很不善,黑蛋也不敢提什么要求,自己乖乖躺回被子里。
“去不了多久的。”白雪鹤摸摸黑蛋的脑袋,“天都要黑了,你闭上眼睛,我很快就回来了。”
“好呀。”黑蛋闭上眼睛,睫毛一颤一颤,“我很听话的。”
“请大人查案。”兰梓清也不说多余的话,就在那里杵着。
“你真是个木头。”眼看就要拖到晚上,白雪鹤才缓缓扶着侍卫的手起身,他动作很慢,又松松套着外衣,白皙手指间拈着烟杆,官大一级就是要压死人。
兰梓清没有坐轿子,而笔直着身体带官兵走在几人之前,也不肯回头等一等白雪鹤,白雪鹤低头解下荷包,从里面取出几锭碎银。
“喂,兰大人!”白雪鹤叫了一声,笑着指向路旁岔道:“我去那里看看,分头走。”
兰梓清还没来得及答应,白雪鹤已将银子在轿夫面前晃了一下,低声道:“咱们从那里走。”
轿夫一人得了一锭银子,有些回不过神。
他们都是当地的农民,半辈子没出过县城,更没见过什么京城来的大人,所以毕恭毕敬,很是害怕,可他们面前的人并不像戏文里那样是个大着肚子的老头,反而年轻又亲切。
白雪鹤道:“放我下来。”
轿夫连忙应承,在他们蹲下时,白雪鹤一斜眼,碰瓷般忽的将身子一斜,不太自然的跌在地上。
轿夫吓得手足无措,连跪都忘了。
“你们瞧瞧我这脚。”白雪鹤索性掀起衣摆,絮絮叨叨道:“坐一会儿,今儿来了个大夫,叫我用石头熏,你们说这不是熏r_ou_吗?”
“大人开玩笑呢。”轿夫看到白雪鹤毫无架子,也跟着坐下来,“这是真的有用,以前我摔了,媳妇就这么治,再不好,你拿花椒水泡泡。”
“那是我错怪他了,这会儿回去就泡着。”白雪鹤笑着摸出烟杆,两边的轿夫跟着舔了舔嘴唇。
这是个下意识的小动作,可白雪鹤再熟悉不过,他从荷包里取出烟丝,低声道:“要不要尝尝,十两银子一包的家伙。”
轿夫人很爽快,也的确没忍住,他们找了片叶子,就毫不犹豫的卷起烟丝尝了起来。
当然,白雪鹤不曾在烟丝里加息痛膏。
“这香浓得来,大人真是……”轿夫陶醉醉的呷了一口,好久憋出一句,“爱、民如子。”
如果这俩人是傅季瑛派来盯着他的锦衣卫,那一定知道息痛膏的事,这东西一旦沾上就玩完,所以也绝不会接他的烟丝。
就算跟着他的人在附近,也不可能靠的太近,刚才他也算十成十摔了一下,这会儿大腿根都疼。
“你们大人姓兰,第二个字里也有木字旁。”于是白雪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