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梓清回头的时候,卫岚不太自在的拉了下衣领,他看到兰梓清齐整官服里的粗布领子,眉宇间掠过一丝讥诮。
“哎呦,这囚犯死了。”卫岚笑着蹭过来,装模作样的将手搭在兰梓清肩膀上,“兰大人,你坚持着不对这人用刑,现下到好,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兰梓清不同以往的冷笑了笑,同样有些讥诮的扫了眼卫岚,卫岚不太自在的退了一步。
“你们已经进来过了。”兰梓清上前,将锁头取下捏在手里转转,接着举在卫岚眼前冷笑,“阮金牢房里的锁,是我特意来反着挂的,如今牢门紧锁,它怎么就换了一个方向。”
白雪鹤忍不住失笑,看到卫岚居然被他最看不起的兰梓清摆了一道,心里觉得真是孺子可教。
“进来又怎么样?”卫岚抢白,指着扔在地上的碗和馒头,“难道他不吃饭吗?”
“这碗里的东西一动未动,应该是阮金死之后才拿过来的。”兰梓清拾起那个馒头,回头道:“如果你们进来,发现尸体又挂上锁出去,为何碗会被扔在外头呢?我曾经注意过你们拿来的干粮,基本每次都是被扔在外头。你们打开锁进来,人却死在里面,本官很难相信不是你们有意为之。”
“这……”卫岚无语,强词夺理道:“我们就是进来了,怎么,昨天将饭扔在外面,今天将饭放在里面就不成吗?白大人,您说……”
“我的确是进来了。”白雪鹤点点头,回头看着兰梓清道:“是我吩咐卫大人不可声张,也是我将锁头挂回去的,但我只是想来问问他小老婆说了我什么坏话,哎呀,怎么这人就死了呢?”
兰梓清气的手都在抖,英俊面孔上憋着怒气,白雪鹤已踩着枯草行至气窗下低头,伸出根素白手指指向墙壁。
“墙壁是封死的,他为什么死死抬着手呢?”白雪鹤眨眨眼睛,“人死之后会没了力气,他却能死死抬手挡住墙壁,可见这墙壁后有什么。”
兰梓清愣了一下,适才回头去看尸体,他方才只顾及着锁头被人换过,却没注意到这尸体的动作十分诡异。
于是兰梓清走近蹲下,从袖口中取出手帕,用它衬着捏起尸体的手,那只手果然已经僵硬,动作虽不太流畅却符合常理,的确不太像被人摆弄过的样子。
白雪鹤隔着衣袖摸摸里面的小蛇,打着哈欠望向他,兰梓清个子很高,又生怕蹭到墙壁,白雪鹤看着他有些笨拙的小心翼翼蹲在地上认真查看着尸体,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如果以后,兰梓清还在朝廷做官。”他回过头去拉拉卫岚衣袖,望着卫岚颇为疑惑的神情,“你别老为难他。”
卫岚一头雾水,刚想开口时兰梓清已经起身,他用一只炭条将墙上用人血划出的竖勾画在一方白纸上,白雪鹤歪着头凑过来道:“这人说别人坏话有一套,怎么写字都写不完呢。”
“还是不劳你费心了。”兰梓清收起白纸,准备出门去找仵作。
“那兰大人要留个标记。”白雪鹤笑笑,很顺手的从卫岚身上掏出锦衣卫随身的印鉴,“这是你兰大人自己查的,我们可没掺手。”
说着,他在白纸上盖了个印,将白纸从中间扯开,“咱们一人一半。”
他小心将白纸塞进衣袖,边走边将引扔回卫岚手里。
卫岚见白雪鹤已走,也便跟着他离开牢房,路过一处有些热闹的酒楼门前,忽然看到一张熟悉面孔。
“我饿啦。”白雪鹤指指酒楼,说着便掀起衣摆坐在里面,像个暴发户一样点了一桌子菜,卫岚像往常一样跟着,帮着他洗洗筷子。
那个指认阮金的卖豆花小贩就坐在旁边喝着酒,还切了一碟酱猪耳朵,老板送酒时他扁着嘴道:“你们这儿的菜!做的忒没味道!”
“今日这厨子不好。”老板见他有些醉意,于是接了一句,“我听您的口音是北方人。”
“我是京城来的,也会做菜。”小贩笑嘻嘻道:“对了,这附近有什么能乐一乐的地方没?”
白雪鹤正往嘴里塞菜,忽听得卫岚道:“这小贩千里迢迢跑来作证,又不急着走,想必找到这人,他死抠门的兰大人也花了不少钱吧。”
白雪鹤没空回答,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鱼,仿佛很饿的样子,卫岚无奈笑笑,抬手给他倒了杯茶水,自己却只吃了两粒米饭。
白雪鹤那个小胃口也吃不下许多,只好遗憾的选了些贵的吃,卫岚看他快要吃完,于是习惯的准备买账。
“我说了我去买。”白雪鹤霸气的掏出银子晃晃,起身向柜台走去,卫岚望着那道单薄背影有些出神,他觉得白雪鹤跟往常一样,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同,隐约间觉得有大事发生。
“你在想什么?”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只细白的手已在面前挥了几下,卫岚有些恍惚着拨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那只手。
有一千种思绪自卫岚脑中划过,最为明显的是,他的确觉得傅季瑛待人略显苛刻,对白雪鹤如同一只宠物,却又不希望白雪鹤与之抗衡。
“等久了?老板刚没钱找我,所以我跟他进了账房里,这些菜还都不贵。”白雪鹤自顾自说了几句,“咱们走吧。”
“恩。”卫岚点点头。
两人离去后不久,卖豆花的小贩也晃悠悠着起身,抬手喊着伙计为他结账。
老板从账房出来,将一锭金子和一封信塞在小贩手上,小贩呆了呆,似乎从没见过这么多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