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春深自昨晚的事,对陆银山印象可以说是非常不好,小先生也不吱声,也没搭理他。
陆银山很不争气的,淌了眼泪,像个孩子似的搂着他大哥的脖子,小兽一样的哀嚎着。
“傻瓜。”陆金山摸了摸弟弟短短的头发茬儿,咧嘴乐了。
付春深站起来,退到一边。他思量着,若是漏了身份是否可行。
若说了,他们不放过小妹怎么办,?那个陆二爷,最是嚣张跋扈的,他要是……付春深瞥了眼陆银山腰间的枪,抿了抿嘴,终究是没说出口。
“儿啊,我的儿啊!”陆银山的老娘哭喊着进了屋,一把岁数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把两个儿子搂在怀里,干枯的手锤着陆银山的后背,另一只手摸着大儿子的脸,成了泪人。
“娘。”陆金山叫了一声。他睡的太久,仿佛大梦了一场。
待哭够了,老夫人擦了擦眼睛,才站起来。
她可没忘,昨个娶进来的媳妇,今儿他儿子就醒了,这媳妇,是个宝贝儿啊。
老太太整了整裙子,走到付春深面前。她只远远见过付家姑娘一面,今儿见了,也算标志。还没梳妆,披着小袄,脖子上掺了块膏药,站在那里,腰杆笔直,头上环翠都拆了,只一根簪子别着细碎的头发。
“好姑娘,好姑娘。”老太太说着,手腕子上的镯子lu 了下来,拉着付春深的手,就要戴上。
“不,我……”付春深急的抽回了手,他哑哑的说道。
“别客气。我儿子醒了,是天大的好事。”老太太不容他拒绝,又拽过了他的手,边戴边说。
“不过,你这丫头,嗓子怎么这么粗,雌雄莫辨的,我乍一听,还以为是个小子呢。”老太太随口说说,她压根没往其他方向想。
“啊,我年幼时得了一场病,高烧烧的。”付春深马上意识到自己嗓子粗,他飞快的编了个理由,蒙混过关。
“大少奶奶是个有福气的,准能让大爷早日好起来呢。。”福大娘接了话茬,昨个儿他们都叫大夫人,如今付家姑娘得了老太太关心,她便连称谓都变了,叫大少奶奶了。
“给你你便拿着,磨叽什么。”陆银山别扭着,他见老娘十分喜爱自己这个小嫂子,便站在一边,顶了一句。
他老子娘手里的小拐杖啪的打在他的腿上,陆银山疼的妈呀了一声,忙跳开了。
“别害怕,孩子。他就是个混不吝。”说完,老太太还不忘剜一眼陆银山。
“老太太,咱们该接茶了。”老太太的贴身丫头低声在老太太耳边说道
“对,我怎么,高兴的忘了。”老太太拐杖锤了锤地。
“金山啊,你媳妇要敬茶的,你在这等等啊。”儿子醒了,老太太心情大好,甚至不忘了调侃起来。
“娘,瞧您说的。”陆金山脸一红,笑着倒气儿,小丫头扶他躺下。
一众人去了前厅,付春深走在后面,陆银山就在旁边。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蔓延开,付春深想起昨晚,脸上一阵青白。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和付春深拉开距离,没想到洒金裙子拖着地,他往前一迈,竟踩到了裙边,一个不留神,就要摔下去。
“小心!”陆银山就在旁边,下意识的就去接他。
他宽厚的大掌,搂在他纤瘦的腰肢上,稳稳的托着他,也看着他。
他的小嫂子,盈盈一握的腰,长的并不十分漂亮,连样子都是青涩的,一双眼睛,犹如勾鹿。
“多谢了!”付春深推开他,只觉得这人孟浪。
这陆家二爷不在意,他可十分在意。
小先生对陆银山印象不好,现下更不好了。
好在并没人注意他们,婆子们只当是付春深走路不小心,二爷扶一把罢了,并未多想。
进了前厅,老太太落了坐,几个婆子快速的,端了茶上来。付春深没做过这个,并不懂。
“大少奶奶,请接茶。”福大娘十分恭敬,她拿了茶杯,递给付春深。
付春深接了,稳稳的,小心翼翼的走到老太太面上。
他红着脸,叫了一声。娘。
多少年,他没叫过这个字了。当初他爹死了,娘缠绵病榻数月,他和妹妹出去乞讨,捡些烂菜馊饭回家,勉强糊口。
后来,他娘,还是撒了手。
付春深微微低着头,鼻子尖一酸,前尘往事不可追,也不能追。
老太太高兴的接了茶,并不难为他,忙着叫人扶起他。
陆银山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大手揉着太阳x,ue,花厅的风很凉快,已经渐渐入了秋。
这个角度,他正能清楚的看着他的小嫂子,低着眉,眼睛弯弯的,如一轮弦月。白皙的颈子,只露了一点点。
很好闻的墨香。没了昨个儿的脂粉味儿,淡淡的,飘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小嫂子和那些姑娘很不一样。
笔挺,气质。不像个女孩……
昨天晚上只是一场意外。
陆银山是个坐不住的,他见这边敬完了茶,老娘正拉着付春深嘘寒问暖,而他的小嫂子规规矩矩的站在那,老太太问,就细细心心的答。
就像书堂的老师和学生似的。
甚是无聊。
他嚯的站起来。
陆银山身量大,一站起来,众人就都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