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厌一边走,拨开人群,不住往身后望着,筒子楼虽小却别有洞天,各家商铺都连在一起,过了麻将馆一掀门帘便是一家足疗店。
说是店面倒不如说是家庭小作坊,不大的房间用劣质粉色纱幔隔开,从竹席上传出了男男女女暧昧的低语。
“哟,小心肝~轻点按。”
“哎呦呦,就是那里,使点劲儿。”
“哎哟爷啊,是我帮您按,还是您给我按按全身呐?”
女人杠铃一般的娇笑传了出来。
林厌一阵头皮发麻,跌跌撞撞往前跑,推开贴满老旧报纸的木门,迎面撞上了男人胸膛。
男人戴着口罩,她不认识。
林厌倒退几步,眼睁睁看着他举起了刀,寒光一闪而过。
她侧身一躲,狼狈地撞翻了茶几,刀砍在了木门上,划烂了报纸。
“谁?!”听见动静正在按摩的一男一女终于回过了神来,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头滚进了纱幔里。
按摩女失声尖叫。
男人抄着刀扑了进来。
林厌一脚踹在他膝盖上,没什么力气,没把人踹翻。
男人一怔,林厌抄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他忙着把罩在脑袋上有味道的衣服掀开,林厌一个箭步跳上了桌子,用肩膀撞开了玻璃窗,滚到了走廊里。
那男人总算把有味道的衣服甩开了,拿着刀连呸了好几声,等他扒上窗子一看,地上只有满地碎玻璃碴子,以及几滴血迹。
不由得连骂了好几声:他妈的。
转头冲出了房门。
坐在床上的一男一女面面相觑,惊魂未定:“咋滴了,这是?”
林厌捂着肩膀步履瞒珊往前跑,呼吸跟扯风箱一样沉重。
宋余杭已经上了四楼,往楼下瞥了一眼,正好瞧见她进了一家歌舞厅。
她转头抬脚下了楼,也摸了进去。
舞厅里音乐声震耳欲聋,灯光又开得低迷,倒是没人留意到她受了伤又狼狈不堪的样子。
林厌拨开人群,溜到了后门,推开沉重的防火常闭门,就到了消防通道上。
她靠着墙微微阖上眼睛缓了一会儿,不停吞咽着口水,胸口上下起伏着,脸色苍白。
几个深呼吸后,那嗓子眼里的铁锈味才逐渐消散了下去。
林厌抬脚往下走,从黑暗里钻出了人影,把楼道里仅有的一丝光亮遮挡完了。
宋余杭步步紧逼。
“裴小姐,怎么一见到我就跑,去哪儿啊?”
“还是说,你自知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警察,或者……”
她盯着她那张和林厌极为相似的脸,唇角的笑容有些危险和意味深长。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林厌本已下了楼,又被她步步逼了回来。
跑,她全盛时尚且只能和她打成平手,更何况是现在这幅孱弱的身体,又负了伤,能打的话,她早就对那个男人动手了。
不跑的话,对上她的眼神,她的声音,她整个人,自己难免心旌动摇。
可是,眼下这幅光景却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那个追着她的杀手还在路上,并未完全摆脱追杀。
再停留在这里,只会拖着她一起陷入危险。
林厌干笑了两声:“秘密?我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正经人,哪能有什么秘密啊?”
“那你跑什么?”宋余杭欺到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林厌往后缩,又上了一层台阶。
“那自然是,您太凶神恶煞了,警察追着我,我能不跑吗?”
凶神恶煞?
宋余杭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平常只有人夸她好看,夸她英气的份儿,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个形容词,略有些纳闷。
不过,跟个人贩子也没什么好多废话的,眼前这个女人还牵扯了一桩凶杀案,是个危险人物。
宋余杭准备从腰后摸手铐:“得了,平时不做亏心事,哪里会怕警察找上门,跟我……”
“走一趟”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林厌余光瞥见楼上有一双黑色的鞋缓缓迈了下来,是刚刚追她的那个人。
手里拎着的刀透过楼道里的铁栏杆反s,he出了森冷的光芒。
林厌瞳孔一缩,抓着宋余杭的衣领闭着眼睛就凑了上去,把她剩余的话死死堵在了喉咙里。
她站的高,惯性下来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