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郎声如洪钟,中气十足,等到顺娘坐下之后,就告诉顺娘陆家二郎是他的好兄弟,而顺娘既然是陆家二郎的哥哥,便也是他的兄弟。他还说,那赵家父子在赌坊里面赌钱,输了从他这里借了不少钱,可后面依然是输了,让他们还钱,他们求爹爹告奶奶地求他宽限几日,实在是五贯钱他们拿不出来。
恰巧陆二郎也在赌坊里面赌钱,见了就说他的结拜兄弟喜家二郎是赵家的邻居,若是喜家二郎愿意为他们说话,那么就宽限他们几日,让他们去筹钱来还,不然的话这就让赵家把他们的房子和地拿来抵账。
跟在顺娘身后进来的赵家娘子一早就看到了她丈夫和儿子被绑在屋角的两根柱子上,垂头丧气耷拉着头。
当那齐大郎说出他们两人竟然欠下赌坊五贯钱,若是还不起就要拿赵家的房子和地来抵账的时候,赵家娘子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齐大郎这才注意到赵家娘子,他粗声粗气的让手下人把她架起来,告诉她,喜家二郎在这里,若想他宽限赵家缓几日还账的话,就求他喜二郎,喜二郎若是点头愿意替他们说话,他就放了赵家父子回去,宽限几日筹钱来还他。
赵家娘子一听,当然是朝着顺娘跪下了,哭着求她开口为赵家说个话。
顺娘听了齐大郎的话,就明白了这一切果然是陆全设的局,齐大郎配合着演戏而已。
“齐大哥,我想问陆二哥呢,他在这里么?”顺娘想了想问齐大郎道。
齐大郎告诉顺娘,陆全赌了一夜的钱,半个多时辰前已经离开赌坊,回家睡觉去了,临走之前他才说了刚才自己告诉顺娘的那一番话。
顺娘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心里不由得暗赞陆全计策高明,如果她推测不错的话,应该是陆全设局,找了人引诱赵家父子进赌坊来赌钱,然后让他们先赢后输。输红了眼的赵家父子为了翻本儿,禁不住别人撺掇,跟齐大郎借钱,最后又输完,如此一来,就欠下了齐大郎一大笔钱。接下来就让齐大郎出面叫了自己来,让赵家求自己帮忙,替他们说话,齐大郎再放他们回去筹钱还赌债。如此一来,赵家知道了自己跟陆全,跟齐大郎有交情,他们也就再不敢来为难自己,不让自己钓鱼了。
赵家付出了一共六贯钱的代价,也是被狠狠整了一次,他们想必以后会收敛点儿,不敢再随便欺负像喜家这样的外来户了。
顺娘简直觉得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心中舒爽不已。
然而表面上,她还要装出为难的样子,看着赵家娘子不说话,赵家娘子嚎啕大哭,竟然朝着顺娘磕头,求她看在喜家搬来杨柳镇,赵家对喜家不错的份儿上,就帮赵家这一次吧。
顺娘不言,看向了被捆在柱子上的赵三郎和赵江,然后指了指他们说:“他们赌输了钱,是不是该让他们说点儿什么。”
齐大郎抬抬下巴,让手底下的喽啰去帮赵江和赵三郎松了绑,带到自己跟顺娘跟前,说:“喜二哥想听你们说点儿甚么,你们就说说罢。”
赵江先上前向着顺娘躬身作揖,请他看在两家是关系不错的邻居的份儿上,帮忙说个好话,他感激不尽。
顺娘嗯了一声,看向赵三郎,等着他说话。
赵三郎在听了齐大郎的话之后,终于明白了,他跟他爹是被人设计了,被哄到这齐大郎的赌坊里面来输了一大笔钱,他知道他们家拢共有四贯钱,这一下子欠下了五贯钱,齐大郎催着还钱,他们的确拿不出来。于是就有了陆全出面替他们求情的那些话,最后喜二郎来了,自己要求了喜二郎,人家开口答应帮他们求情,齐大郎才会放他们父子回家。
这一切应该都是喜二郎的报复,前几天他叫了表弟狗子去打了喜二郎,威胁他不许再在柳山下的河里钓鱼,于是喜二郎找了陆全那泼皮帮忙,做了这一场好戏,让自己和爹爹落入陷阱中。
他现在后悔了,当初怎么不知道喜二郎跟那陆二郎是结拜兄弟,如果早知道这一点儿,他也不会去找狗子帮忙打喜二郎了。
那天打了喜二郎之后,他回家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爹娘,所以,他爹娘现在一定不知道这里面居然有这样的原因,要是被他爹娘知道了这场祸事都是因为自己而惹起,他们一定会暴打他的,想到这里,赵三郎心里一凛。更加让人害怕的是,如今得罪了喜二郎,只要喜二郎一个不高兴,他就有可能去找陆全那厮来找自己的麻烦,陆全是个不要命的泼皮,结交的江湖上的朋友又多,指不定哪天逮着自己就是一顿拳脚……
想起这些严重的后果,赵三郎害怕了,立即扑通一声朝着顺娘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一般,请顺娘饶恕他诸多得罪之处,帮忙在齐大郎跟前说个好话。他也不敢当着爹娘的面明说请顺娘原谅他做下的恶事,就说得含含糊糊。
顺娘也不想揭穿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直到他将前额磕出了血,才开口了,请齐大郎高抬贵手,放过赵家父子一马,宽限几天,允许赵家父子回家去筹钱来还。
齐大郎大手一拍顺娘的肩膀,豪爽道:“既是兄弟愿意替他们说话,那我就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宽限他们几日,让他们去筹钱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