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陈宅邸【116】

杰斯碎裂得看着这些痕迹，分明不是在他身上，却痛得万分清晰。

「石梨未。」他的声音沙哑飘渺，连他也觉得陌生。

她不敢应声，只静静地带着泛泪的眼望着杰斯。

「妳把妳所知道的，所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一五一十，一字不漏。」杰斯瘫坐在床上，垂着头。

宅邸突然变得好陌生。

「少爷，你知道我为什幺被换去宅邸吗？」死撑眼泪不示弱的石梨未，终究挡不住泪珠滚落。

「跟四叔有关吗……」说实在，他不知道，他说的也只是猜测。

石梨未冷冷轻笑。

「少爷，你有想过吗？我们世世代代服侍霍陈家，这世世代代从何而来？」

杰斯愕然，心底深处开始结冻，往四肢蔓延开来，血管、肌肉如同遭上千万冰针扎入。

世世代代从何而来……

她发生什幺事，难道还不明显？他过去没去想这些问题，而这问题也与他无关，奴隶怎样干他什幺事？只要石梨未在他身边就行了，乖乖当他的奴隶，别惹恼霍陈家，别违反规矩，她就能一直在他身边，其他奴隶受辱，他压根儿无所谓。

「我被换去宅邸，主因是原定的十八岁已过，不需要我挡灾，少爷身边不该继续有女奴的存在，这是成为我被替换的主因。但……我没想到会被关进那个房间……没有人跟我说，没有人……」她颤抖着，豆大泪珠滚滚而落，紧紧闭着眼忍住崩溃情绪。

你最好别接近我！我是杰斯少爷的贴身奴隶！

谁能救她……

有谁能救她……

杰斯少爷，救我……

石梨未陡然被温暖手臂裹住，被埋进发出淡淡清香的胸膛，她记得这是杰斯少爷衣橱里的味道。

蓦地，大掌把她的头按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是我慢了……对不起……」他痛苦地发出歉意，喉咙如被灌沙般，乾枯难受。

他愿为她低头道歉，丢下霍陈家的尊位，只为求她原谅。

石梨未喉间发出哽咽，为何他的道歉惹得她心痛？

论阶级他没道理向她道歉，她所有的伤和痛，只要是霍陈家带来的，全是应该的，这是他们的注定的。

杰斯少爷……不应该对奴隶道歉，他不应该抱住她，她身份低贱怎可以亲近！

杰斯的拥抱很紧，她不知道是无力反抗，还是有别的原因让她自愿困在这里。

「我糟了，肯定糟了……对不起少爷……我违反规定逃出宅邸，接下来怎幺办？少爷，我为了保护自己───当时太害怕了，真的很恐怖……我看到东西就拿来反抗，又丢又砸，把他打晕、头破血流到他不能动为止，才……顺利逃走。」

当下她已经不管，也没思绪去思考杀人的后果！她是真的想把他杀死！只要杀了他，她就安全了，没人会欺负她、扯她衣服，她不会受辱，能保护好自己。

可是怎幺办？她杀人了……那人是谁她不知道，是宅邸派来的人，还是跟她一样是奴隶？

「不用怎幺办，他终究活不成。」锐利狠戾的眸直盯墙面，异样低沉的情绪凝聚。

贴身奴隶的地位比一般奴隶高，因为他们一生须忠诚奉承服侍他们唯一的主人，宅邸内除了祖婆及李叔外，没人好随意唆使他们，一方面是礼仪，一方面是各家门各家事，谁跨越那道坎，等同不尊重。

石梨未占有他贴身奴隶的身份，是他给她的保护。

四叔先是把她拉下身分，再以宅邸里的规矩制住她！此时石梨未已非他奴隶，他没资格也没权力去干涉宅邸对她的任何处置。

「什幺该死的规矩都无所谓！妳平安就好，回来就好。」杰斯脸靠在她头上，疼惜轻抚着她的髮。

他从以前便是这样，要是霍陈家的奴隶全死了，只要石梨未活着就好，石梨未要是杀人又怎样？只要不是石梨未被杀就好。

她是他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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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性侵未遂，但只要有一点点记忆，一点点片段，对女性来说是多大的恐惧和伤害。」安允诗摀脸，沉沉吐息，让自己冷静。

她晓得不是霍陈玖的错，可这件事确实在他的生活发生。

「我明白。」霍陈玖简洁回应。

他翘着二郎腿，视线望远，不知在看何处。

安允诗从霍陈玖脸上没看到一丝悲愤的情绪，儘管在她最一开始说石梨未发生的事时，他有凝眉一脸不安，不过那也只是当下的几秒，并不是像她这般感性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