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尚是记得,他曾共了易风眠花宿雨灯月同看,好将中州河川一一踏遍,末了还且允过日后隐居之事。而今旧物仍在,他却再不得付与易风一个偿还。师弟一念至此竟是哂然。易风闻声扭头将他望着,更是抹泪笑道:“聂风,你可记得你把这纸丢到何处去了?”
师弟哽了许久无话。
易风与他冷哼一声:“你塞与火麒麟吞了。幸得有我把它捡了回来。分明是你的一生夙愿天大祈望,偏要我来替你收着藏着,聂风,你甚不济了。”
聂风垂目哑声唤他:“风儿。”
易风回身竟又不来理他,匆匆收了匣子土中埋罢,方是又与他爹添了一句:“聂风,你寻得我的匣子,可见着我的心了?你说你对不住我,你究竟对不住我什么?”
师弟一晌叫他问得哑然,半时没得言语,却得谁人于后拽他搂了,急道:“风师弟!”
聂风抬眼望了师兄醒得一醒,再来看时,院中月色当楼花树成雪,其下寥寥只得风过,哪里更有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可以掐boss了,嗯,掐完boss差不多了~
☆、赤火既灭,邪心重生
今晨乐山脚下城镇之内,多有江湖武者流窜露头。左右客栈茶摊存着俱是封刀挂剑之人,正往堂下寻茶换盏,且论近时中州一桩天大闲事。更得乡民抛了手下闲务,亦向柜前凑了一凑,欲要添得一番说道。
便得一位霜衣汉子抿茶叹过两遭:“不知现今盟主和不哭死神与那连城志斗得如何了?”
侧畔一人与他续道:“听闻连城志杀了易风步天,更与风云两位固有深仇,不晓是真是假?”
霜衣汉子只道:“不错。说起邪王易风,前番瞧他弑父叛亲,当真叫人不齿。却没曾料想,这乃是其人一遭计较,却为取信于连城志那厮。唉,想来盟主一生仁义,膝下独子虽则行事剑走偏锋了些,但终究不愧凛凛英杰,叫人佩服得很。”
其后黄裟和尚听罢一愣,说道:“城主怎地这般通得其中底事?我亦从市井之中闻过一回,将将也是言及邪王忍辱负重舍生取义,更是以身阻得连城志断毁龙脉,灭他亡我中州千年气数之心。”
城主扣盏却道:“此事万般假不了。乃是天剑前辈着得神锋兄弟亲口与我所言。想是不欲更叫邪王死后蒙污。唉,风云半世但为中州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怎地落得一生孤苦后继无人,天意甚不公了!”
盟主一声铿锵言罢,座中更有几人纷来应和。
和尚听了唱得一声诺,哀道:“天命有常,城主莫得妄言。”
话得诸位心中皆是一番慨叹,自也不必说。不意这厢怅然愤懑犹是未尽,却见门前撩帘闯入一个人来。正负了兵匣跨在柜前,要讨一壶茶水。其人眉上三尺寒剑但为一身风尘摧得稍敛,抬眼之时却仍得一刃惊寒,竟叫堂下武者便且寂寂静罢。
今番及至此地之人,诚然俱是中州颇有名望之辈,本也并不怎地便因怀灭骇得一骇。奈何一狂凶危早于江湖之中传了十载,更以天罪怒兽之威盘得惊云道下,想是亦向神风盟中留过几遭恶声。衬得现下座前正道之师相来对坐一晌无言,显见怀灭神哭鬼愁之能慑尽江南江北。幸得还有英杰豪侠,竖眉弄眼暗起灵犀只往袖底通得一通,比来比去说得尽了,终究归到乐山顶上风云赤火死战上去。
城主便企且拱手遥遥与他礼道:“怀副门主。”
怀灭与他半眼亦道:“石城主。”
两人至此当是彬彬见过。
虽则怀灭心知神风惊云确为师兄师弟一番好大手笔,但叫彼此这般情状迎头遭逢,难免少得几分逍遥,唯是垂目遥遥坐了。城主默得半时还道:“副门主可是方自山前下来?”
怀灭得他一句,当晓其人牵系自家盟主境况,遂道:“不错。”
两字话得座下惊了一回。亦正撇了杯盏只道:“战况如何?”
怀灭为他直来相问,半晌说道:“连城志拳脚之功不及风云,但还得仗了无情之势,且与风云拼在伯仲之间。此战关系我中州千年气运兴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今正是要紧之处。诸位若是担心得很,何不与我同去从旁助阵。”
天算大师叹得一声,却道:“恐怕我等力小势单,拖累盟主。”
怀灭哂道:“风云与连城志决战大佛之颠,三人斗得天昏地暗诸事不晓,你我俱是近不得十丈,又谈什么拖累。且有天剑无名佛脚之下添与见证,想也没甚错差可得。”
诸人闻罢皆道,同去同去。
一行诸位浩浩摇上道来。遥遥便见佛顶金红相抵风起云分,惊得平西朝日亦也斜斜一坠,三人劲气浑然一处,压着关河百里沉得一沉。众人唯是瞧了山前川流拍岸惊涛如雪,耳畔轰然乍响未停,左右闻不得刀剑拼斗之声,更是妄论再将风云赤火身形辨上一辨。
道下武者因叫三人威势所慑,声息魂脉渐似一叶微渺,江上沉浮往去更不得停,是以俱来急喘几回停得一停。如此挪得半时方至佛前,望得无名神锋并了短发青年仰头殷切但把风云瞧着。却叫怀灭眼风虚虚瞟至,当是一愣,惊道:“少门主!”
一句话得盟中众人亦又讶然。城主只道:“怀副门主,你家少门主,不是已叫易风杀了?”
怀灭与他半瞥无言。
这番几位将将露得头来,步天便得衔了怀灭两步于前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