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道未道之时,唯听台前先生说一句。
说易风x_i,ng素孤傲,绝心遂以药物控其心智。一行人早携得四大凶兵直往拜剑山庄。大邪王临世,恰逢其盛,天上地下也牵得中州正道瞩目。尤以天剑无名为最。拜剑一战,绝心早得天罪绝世败亡,更有神锋惊寂恰逢在场,一干人等于傲家山庄几番争斗,惜是未能阻得邪王降世。这一场屠戮下来,拜剑山庄死伤无数,江湖寂寂除名。想来傲家数百千年基业,白云苍狗沧海桑田,想来叫人无故心老。看他楼起楼高,看他楼塌楼倒,咳,且先给我来上半两银钱的酸菜包。
座前众人亦绝倒。
先生桌上啃毕包子,咽半口茶,但作一笑。又道事有离奇,邪王问世,却非是落在绝心手上。他一言话毕,拂着袖子转下台去。其人方去,座前一晌寂静,默了半日,俱是哀鸿遍地。乡民起身为揖,拱手道罢幸会,明日再听下回分解。
转眼皆去散尽。
人走楼空,一番戏文一出江湖,一如风云一梦入神州,当是无处不风波,徒然叫人平添几分系牵。这场大梦虽长,亦有晓觉。然则聂风步惊云醒时睁眼,先生未知何时竟回台前,敛眉还低首,自抿茶,欲说未说,不说又犯难。说与不说间,先生难上难。
师弟仔细将他顾望,半晌垂眼,抬手为礼说声前辈。步惊云也收剑躬身,道声慕师伯。慕应雄捋须点头,黯然只道:“我本不欲问江湖事,为之奈何。”他叹罢一声奈何,面色愈难,多半是愁,愁得鬓边霜雪亦要清减。慕应雄如是拧眉不语,又作一叹,摆袖说绝世已为绝心于埋剑崖下所得,你们欲找绝世,该去寻他。
言毕,停了半晌,慕应雄转身欲走,唯是行前几步,茶盅扣在手中,复又回头望定师兄。
——代我向你师父问声好罢。
作者有话要说:
☆、萤火
绝心实则不难寻的。他浑身的赤火神功不能遮掩,十二分煞气只需聂风剖出半寸冰心,便也探在手里。两人如此一去继往,半路走半路停。聂风牵马栈下,步惊云坐多嫌倦,终归还是扶剑站着,再来相看他的风师弟。
师弟折眉负手也站了半日。只巴望山下一溪云,云深隔寺,寺里烟笼似秋。聂风满脸熬春不住,没甚言语,又是半日。
半日且半日,凑了一处,归得暮晚山深,也要来风,吹着一蓑衣冠俱作了萧瑟。是以满径的月华烛色,本当牵连在他素襟袖上。可如今桩桩件件,拓落得紧,全倒c-h-a在师弟隔夜的旧愁里。所幸茅棚下的小店家灌了新茶,拎着壶子战战兢兢。聂风承情谢过,只问小兄弟,山下寒寺可有名字?小店家愣了,呵呵道没甚名字,只是附近乡民偶尔拜过,也不曾有个说法。步惊云听闻,着意瞥得一瞥。师弟拈杯未语,复又温言一笑,却道:“偶尔拜过,怎么烟火气如此重?我昔日亦曾追寻断浪,路遇断伯父。伯父护子心切,也同我指了个错差去处。可我身负冰心决,纵是千里之外,亦可感应断浪身上火热。如今绝心也是一样。”
小店家闻言,自知败露,歪歪斜斜着后退得两步,转身要跑。步惊云翻掌勾他袍袖,捎带如是半收。店家摔得下颔发疼,只道今番x_i,ng命便是没影了,扯着衣衫捂了脸,瑟瑟滚作一团。
师弟确然不忍。师兄亦也体谅,是故攒下后招,冷淡来问:“寺中还有何人?”小店家赚得生天,再不敢相瞒,只说唯剩主人,再无其他。步惊云听罢,挥袖放他自去,又将聂风来望。看了半晌,师兄泼茶桌下,举杯四缘端详罢了,垂眸道声风师弟,你的冰心决用在断浪绝心身上,果真灵通得很。
师弟愣了一愣。一愣之下犹觉满目蓬山晚景竟已缠得半个冷字,遂敛眉解笑:“冰心决并上傲寒虽是聂家亲传,可师兄当年镇压体内火麟戾x_i,ng之时,不也曾习得?冰心诀实为寻破阵眼,若论拼斗,当推摩诃无量,你我师兄弟二人心意相通。灵犀之数,云师兄也是知晓的。”
聂风一番话毕,说得且舒且缓且不着人怨,细究之下实则无甚由头。步惊云听了未语,扭头只望长空月斜,横竖清照了依依切切转在目前,更及聂风襟下,笑眉素眼发深衣浅,分明y-in晴几寸浓淡,只恨烛旁色艳,竟叫朱红一剪无多。
如是,步惊云又看师弟两眼。
他当是看山不厌山,哪管青山肯否来做人间一笑欢。师兄心中既已一笑欢,遂抬眉道:“是了,心意相通。”唯此一言六字,亦未愧不哭死神半生修为,只作“当且行去,谁人敢拦”。聂风听闻忍不得笑,低头咳咳两声掩去,肃然只道云师兄,你我何时入寺?
步惊云未有半分不自在,抬眼待他笑罢,淡定只道三更。
三更天寒,自是赤火神功最冷时候。绝心夜起披衣,也要到院子里走上一走。他前日叫易风一把y-in了,拜剑失刀,伤尽元气。如今便是对酒看花,犹自心恼,头上新月一簪,辗转千回百回,难抵他满襟怅恨,更是心恼。绝心头顶双双逆c-h-a两把恼火,翻脸负手,往林径深处嘿嘿几句冷哂:“聂风,你既然来了,还躲着藏着做什么。”
绝心一声凉笑,笑出半个人来,霜发怒眼两笔风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