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广介正在舞台中央等着他走近,待李知之走过来,他便首先与他问好,两人像是平常一样寒暄几句。这里的对话原本是剧本里没有的,应该是演员为了照顾他而添加的,李知之心中感激的同时,也不由得放松下来。
“广介君,你这一次的怎么又是空想?”他挥了挥手里的道具稿件,装模作样地翻起了页,“我总觉得这些剧情都看过了似的,你真的太执着于自己的嗜好了,为什么不写点现实里的东西呢——”
“可现实没什么好写的。”广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对那种东西没有兴趣。”
“啊——”李知之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总得试试。”
在他说完之后,整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只留了一束孤独而明亮的光照在广介的身上。他的表情消沉而又显得寂寞,李知之在黑暗之中退场,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光束之中的单薄身影几眼。
他回到后台时立即获得了工作人员的热情赞扬。虽然怀疑对方只是工作态度比较热情,但李知之还是显得有些高兴。他偷偷问阿望自己表现如何,阿望也温柔地点点头夸奖他,这才让李知之安心下来。
没结巴,没忘词就行,不能对他这个新手要求太多嘛。
接下来就是阿望登台了。李知之在他出现在舞台中央的那一刻立即出戏,在后台大笑起来。
不为别的,只是阿望实在没什么演技天赋,强行背下来的几句台词虽然说得流利没有卡壳,然而却一点感情都没有,简直称得上木奉读中的战斗机。
不仅如此,阿望的动作也仿佛柜台里摆的人形模特,一举一动僵硬得不行。与他相反的是广介演员充满感染力的演出,这荒唐的一幕简直就像是一个站在电视外的人与电视内的人对戏。
这一段演绎的明明是大学好友邀请广介出来吃饭顺便闲聊,在聊天中告知他,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富翁在前几天离世的消息,却被阿望演得像死神出来发布讣告,实在是非常地破坏戏份。
好在后面广介演员的独角戏又很快地把李知之拉回了那个奇幻的世界之中。
又是孤独的光束里,广介拿着笔奋笔疾书着,同时喃喃自语,神色越发疯狂:“如果我有钱……我就可以买下广阔的土地,聘请几千人来打造我梦想中的——地上乐园……人间天堂……”
他将这几句话重复了多次,忽然一下子将手里的稿件全都朝着天上扔了出去。那些洁白的稿纸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周围,隐没在灯光照s,he不到的黑暗之处,而他猛然站起身来大笑。
“菰田死了……那个和我长得如同双胞胎一样的大富豪,菰田死了……他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少爷,而我是连房租都交不起的穷学生……可是他死了,他死了——那又怎么样,我在想些什么?哈哈,我真是个傻瓜啊——”
前言不搭后语的胡乱对话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波动,终于在最后一张稿纸也落地消失之时,广介停止了笑容,脸上的疯狂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变为眼神锐利,极其冷静的神色。
“死人也有可能复生,对吧?爱伦坡说过,过早的埋葬是土葬,而我们国家并没有火葬的习惯——哈,哈哈!我的妄想如同傻子一样,可是,这傻子一般的妄想却把我的内部照得通红!”
“——我在犹豫什么?”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灯光倏然消失,舞台之上一片黑暗,帷幕缓缓落下。第一幕,就在这里结束了。
实际上李知之在广介说出“死人也有可能复生”时心中一惊,那句台词仿佛意有所指,又仿佛只是他想太多。他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阿望,对方也正默默地望着他。
“我觉得他演得很不错,有这个演技,应该去哪个话剧团都可以成名吧。”
“知之的演技也很不错。”
阿望的答非所问把李知之逗乐了,他摸摸自己的小胡子,朝着阿望做出个凶狠的表情:“好啊,你是在嘲讽我吗?和那个演员同台竞技,我肯定是被吊打的那个好吗?”
“但是知之演得比我好。”阿望按住他刻意皱起的眉头,慢慢抚平。
“那是你演得太差了!”李知之被他扰得无法再凶狠下去,又被他的话逗得很想大笑,脸皱成了一团。“你这个水平连班级演出都登不了台。”
“你表演,我给你做啦啦队。”趁着后台光线昏暗,阿望忍不住搂着他亲了一口,“应援打call。”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词的?”李知之怀疑地盯着他。
“上次你有说过,记住了。”阿望老实回答。
好吧,是他把这个正经的人教坏了。不过对方应该很乐意跟着他一起学坏才是。李知之耸了耸肩,挣脱开他的怀抱,拉起人往化妆间走去。“快去换衣服,看剧本。下一幕你再这么蒙混过关我就要揍你了。”
第二幕他俩的角色更路人甲了,扮演两个淳朴的村民,台词只有“哇,菰田少爷活过来了!”一句。
不过在看过第一幕之后,李知之反而觉得戏份少是件好事。比起上台演出,他可能更想看那个演员的表演。或许是他理解错了,这个剧场的重点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推理游戏,而是着重于戏剧的体验过程。
在第二幕之中,广介意识到了自己可以剑走偏锋,换另一个方式来达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