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乐师傅。”

“是的！这就是我对您说的那个人。他就在这儿。”

脱下兜帽的男人得体地向洛克弯腰致意，惊愕的他忘了回应；漆黑的、形状整齐的细长眼睛似乎一瞥就能看穿自己，他愕然瞪着眼前时常如此怀恋地想起又久违的、阿克尔·夏马犀利俊美的脸孔。看来完全能理解他的惊讶，夏马主动开口：

“您就是那位年轻的作者。我长话短说，我希望请您到城堡里下榻一段时间，为我打造一件礼物——一把剑，报酬由您决定。”

“我——可是我——”事情来得太陡，洛克几乎不懂，“我的——工作还……”

“那部分工作我已赔偿了缪乐师傅，还将赔偿您，我相信您不会不满意——我的工匠会承接这些任务，您的顾客也不会责怪您。”

“……但是我……”

很快清醒过来的洛克再次顺应本能表达拒绝。果然一眼看穿的夏马侧头看看缪乐，常和贵人们打交道的铁匠立刻行礼退出，顺带赶走了学徒和女仆。

“我时间不多，只能尽快对您说清楚。这是您必须接受的委托，我也深知其麻烦，所以甘愿奉上您要求的任何报酬。”

语气适当而用词礼貌，只有面对面被要求的洛克能看到伯爵神情中不容置疑的命令；他还在沉默时夏马加上一句：

“为夏马铸剑是那么可恶的工作吗？即使别人如此认为，您该知道您没有拒绝的立场，洛克雷恩·德·赛利欧先生。”

含义丰富的这句话证实了夏马态度坚决的凭依，洛克不畏惧地抬头看他。很懂得收放人心，夏马紧接着说：

“在您可能要求的报酬之外，我愿劝说令尊和您重归于好——如果您到城堡里来听听详情，会发现这是个证实您才能的好机会，只要抓住，我不认为令尊还会继续和您赌气。”

真正为追求锻冶生涯而赌气出走的是洛克，短短对话后他感到自己完全落在伯爵手中，何况无论夏马察觉与否，对洛克而言，能够接近他已是那么值得期待的一件事；不自觉地心跳加快，洛克没有忘记最后确认十分在乎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

“您试图藏起来的技艺暴露了自己。”

这是男人简短的回答。不再多问，洛克退后半步屈膝，右手按上左肩向他行礼，伯爵满意地点点头。很快他们告别铁匠和洛克的住处，坐进夏马的马车驰向城堡，左侧能隐约感到男人的体温，洛克有些脸红。

“您在这儿有半年了吗？”

“是的。……原来您知道。”

“到刚才为止，我没想到那是您。”

这么说他记得自己的脸，洛克不由得翘起嘴角。夏马态度自然地有时看看他：

“您看上去有些累。您一直专心于冶炼吗？”

“我过得很充实。”

“我能感觉到。”

久违数年地和他交谈，洛克发现男人并不像传言和第一印象暗示的那么冷酷，冷静这种气质在他身上自在地体现，他甚至偶尔平淡微笑。侧脸轮廓细致，然而神情的细节表达出忍耐和坚定不移，舍不得移开视线的洛克望着他发呆。

“——您有什么感想？”男人忽然发问。

“什么？”

“像您这样坦率打量我的人并不多，”夏马转向他，“我想知道您的感想。”

觉得被取笑的洛克脸发热，但不愿示弱地诚实回答：

“我在想您和上一次见面时一样。”

“没有变化吗？”

“……没有。”洛克犹豫一下说，“在我看来您……始终坚持追求着某个目标。”

伯爵看他一眼后一笑，接收到这个眼神的洛克背上一阵战栗。夏马接着问：

“你认为我追求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