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毕淮的病房朝向很好,一拉开窗帘就可见满室阳光。
“这日子简直舒坦啊,要不是你们陈氏制药的缘故,我肯定住不到这么好的病房,真是谢谢你啊陈汀兰。”
毕淮伸个懒腰,语气中带着三分诚恳三分戏谑,“今天几号来着?”
“9月8号,周六。”顾斩答道。
随之而来的是满室寂静,这个日期好像触犯了什么禁忌,使得气氛一下子僵硬古怪了。
“我这个样子是没法去看小师妹了,你俩结伴吧。”毕淮装作不经意的挠头,“小师妹最喜欢石竹,别买错了。”
师妹很多,可是毕淮提到的小师妹无疑只有一个,比他们小一届的桑荷,四年前的这天,桑荷以一种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方式全校闻名——她从n师大最高的那栋教学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那段时间可能是顾斩大学里最灰暗的时光。谁都知道数学系第一的顾斩一直在追求这个法学院的小师妹,但是当年顾斩太过优秀,很多人都不看好他俩,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桑荷一直都没有答应顾斩。为此桑荷惹上了不少麻烦,不知有多少对顾斩求而不得的女生明里暗里找桑荷的不痛快。以桑荷的心x_i,ng,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在旁人眼中,桑荷内向寡言,似乎好欺负得过了头,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这个小师妹,有多么的倔强坚强。
顾斩坐在陈汀兰的旁边,怀里抱着白色的石竹花。周六出行的人很多,车走走停停,也没离开医院多远。
“你告诉毕淮桑荷的……”陈汀兰有些艰难的开口,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但顾斩已经明白了,“没有,不过以他的聪明,他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一路上除了这两句,二人再没有其他交流。
墓园很大,但桑荷的位置找起来并不费劲。当初花了些钱请墓园的人好生照看,桑荷这里出奇的干净,纤尘不染。二人在墓碑前停下,望着桑荷的遗照,心里都是同样的叹息。
桑荷很美,当年追求桑荷的某文学院才子用“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这两句诗来形容桑荷的美貌。顾斩查过后只觉得贴切极了,他不是文科生,没背过那么多诗,不过他知道,当年桑荷只用一件地摊淘来的裙子就轻轻松松艳压了那些j-i,ng心打扮涂脂抹粉的女孩子。桑荷的艳丽是浑然天成的,她不需要化妆,她的才华和品格就是她最好的化妆品。
顾斩轻轻地将花放在碑前,“桑荷,我和陈汀兰来看你了。”
“毕淮出车祸了,还在住院呢,他虽然没来,可是也一样的想你。”顾斩对着墓碑说。
“我哥他……他很忙,今年也来不了了。”陈汀兰抿唇。
顾斩猛地回头看向陈汀兰,“什么意思,陈郁青难道没来看过桑荷吗?”
陈汀兰吓了一跳,顾斩眼神不善,表情隐隐透着凶狠,“我……他……”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没来看过。”
顾斩冷笑:“真行啊,陈郁青。”
陈汀兰默然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顾斩也没在此事上太为难他。
陈汀兰沉默良久,问道:“顾斩,你喜欢过桑荷么?”
“喜欢。她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子。”
陈汀兰愕然,这还是头一次听到顾斩如此明确的表态。他是少数知道内情的几个人,外界都在传顾斩追求桑荷不得,可他知道顾斩只是照顾桑荷,不曾有暧昧和逾矩。
“若不是我没法去爱女人,我是很想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的。”顾斩又道。
这大喘气……陈汀兰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顾老师?”一个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
顾斩闻言回头,看到了刘昭昭。
“刘老师,你也来扫墓啊。”顾斩点点头,在墓园碰到熟人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儿,“我大学同学,陈汀兰。我们来看老同学的。”
“你好。”两人简单的握了下手。
“我来看……我父亲。”刘昭昭淡淡苦笑,“看着有点眼熟,过来一看果然是你。”他看了一眼桑荷的墓碑,脸上不出意外地显出惊艳的神色,“好可惜,怎么回事?”
“自杀。跳楼。”
刘昭昭惊讶,显然想象不出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这样的女孩走上这条路。“我父亲是车祸。”他低头说道,“没有车祸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他生前就查出了骨癌晚期。这个死法还没那么痛苦。”
陈汀兰了然。作为家里开制药公司的,他明白骨癌晚期的痛苦程度,不少患者甚至情愿一死也不愿忍受。
晴朗的周末因为死亡的话题而蒙上了y-in影。看过故人后三人踏上归途,陈汀兰以墓园不好打车为由提出捎上刘昭昭,本就有些自来熟的刘老师欣然同意。当他看到陈汀兰的奔驰cl 600时,他看向陈汀兰的神情变成了震惊和仰慕。
“顾老师……你这个同学,不简单啊。”他转向陈汀兰,“青年才俊,这车是你自己买的吗?”
“不敢当,家里是开制药厂的,帮了忙,不然我也买不起。”陈汀兰道。
“陈氏制药?”刘昭昭眼睛一亮,双手握住陈汀兰的手,神情中带上了感激,“恩人,我父亲用过你们产的蟾乌凝胶,减轻了不少痛苦,真是谢谢了。”
说完他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陈汀兰手足无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