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还有更可恶的,这般又坐了一会儿,这男人酒酣耳热,突然昏头昏脑就冒了一句道:“练女侠武艺超群,不知尊师是那一位?耿某若得机会,当向女侠讨教,那真是快何如之,只可惜红花绿叶,虽出一家,枳橘殊途,甜酸却异。只怕以后再难有机会相聚了。”
他同门一听慌忙说道醉了,需知这话表面听着似恭维倾慕,但言下之意却含惋惜倨傲,暗指练儿,甚至我等师门乃是“逾淮之枳”,与他正派殊途!偏偏此人还摇头摆脑强调:“我没醉,谁说我醉!”
再不能容忍,我将手中杯重重一顿,抬头直瞪向那边,却见练儿站起了身来,面仍带笑,眸心已冷,低头说了些不知道什么,那耿绍南喜上眉梢,顾不得身边同门眼色,起身随练儿一同从侧门离去了。
这边前脚离去,那边后脚就有人来,将那几个武当同门也一并请了走。
此时大厅上已是觥筹交错满座喧哗,那些豪杰毕竟摸爬滚打惯了,过了最初的紧张忌惮,看着没什么,便渐渐放开怀来,这边一行镖师也不怎么敢东张西望,是以现场竟没什么人察觉到这微小一幕。
直到那送宝的王照希从一干敬酒的绿林群雄中脱出身来,见这边少了几个人,面色一僵,拉了一个站岗的女盗问了几句,顿时神情大变,急匆匆就要往外而去。
我正苦于看守太严难以脱身,又不好硬来,见状立即迎了上去,也不多言,直接单刀直入道:“王兄,我与你同去。”
他闻言先是一诧,然后好似想起些什么,赶紧点点头,也不罗嗦,请那站岗的女盗在前头引路,三人出了大门就急急忙忙而行。
此时天色还早,走下山腰,进入双峰环抱的峡谷,远远的只见山坳乱石中立了一些女喽兵,还有武当那几个门人,而那耿绍南正站在当中,好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刚刚与练儿单独出来,大约是笃定有一番美遇的,谁知来了这么些人,所以此时才会满脸茫然。
身边王照希急得低呼一声,加快了脚步往谷中赶,我却大致明白了练儿的用意,此时反倒减缓了步伐。
却还没等王照希赶到,就见乱石堆中走出来了一个熟悉身影,比刚刚酒宴之上,此时她已换了一身简洁装束,发束金环,腰悬长剑,更显得妍姿俏丽神采飞扬。
那耿绍南不明就里,见状自然上前,抱拳说起了话来,开始神色还很自然,没对上两句,却连变上了几变,连那几个武当门人也俱都站了起来,我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也知道恐怕是话无好话。
从刚刚……不,应当是更早之前,练儿就存了要“亲近”他们的心思,缘由我不明白,私心里本也不希望她太多招惹武当的,但是,自从那一句不识好歹的话后,倒也希望起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受些教训。
师父素来气傲,她的弟子又怎能轻容外人看低了门派,指手画脚,胡乱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