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梓菲以己度人，想得太多了，而韩果儿见她脸色发白，猜到了她的心意，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让她回过神来，然后说：“别走神，你到底想好了要怎么做吗？”

罗天有些奇怪地看着韩果儿——韩果儿一直很娴静地坐在那里，让罗天以为一定是自己这个从小就顽劣的女儿走上了什么邪道，把人家给拖下水了。现在看韩果儿这样，他发现自己想错了——人不可貌相啊，咬人的狗不叫，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罗天的心里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怒火，反而冷静了下来——当然这里面也有程晓月一直在他身边有语言、眼神、肢体动作等等向他发出这样的请求。

罗天是爱程晓月的，他知道程晓月对黎梓菲的疼爱并不完全是因为怕别人说闲话，她是真心爱着这个孩子的，甚至到了有些溺爱的地步。但是现在这个样子，让罗天不禁认为慈母多败儿了！

罗天对程晓月摆了摆手，让她走开，然后对韩果儿说：“你……叫什么名字？”

程晓月和黎梓菲都没来得及对罗天详细介绍韩果儿，韩果儿就对罗天说：“我叫韩果儿，和梓菲同学了六年了，在同一个寝室也六年了……”

这话的意思很暧昧，罗天自然脸色也很不好看，黎梓菲本想说自己和韩果儿的关系，只是这几个月才发展到这一步的，但一想既然做戏，那就要做足，于是就不作声，让罗天去误会。

罗天想了半天措辞，才压下心头的火，对韩果儿说：“小韩姑娘，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会伤害到很多人？”

韩果儿说：“那我只能说对不起了——我是不可能喜欢男人的，我要么一个人孤单痛苦过一生，要么就只能让人痛苦了。”

反正韩果儿也不是真的要跟黎梓菲恋爱，把罗天和程晓月都得罪光了也不怕，所以索性把话挑明了——话糙理不糙，反正总是要有人伤心痛苦的，现在挑明了，让罗天和程晓月多想想，也为以后黎梓菲和罗璿可能的禁断之恋做个铺垫。

想到这里，韩果儿觉得自己真是伟大，好像是网游里吸收仇恨的一样，牺牲了自己，让别人获得最后的胜利。

罗天这时闷了一下，然后说：“可是这是反人性的事情，你们为什么非要在一起呢？男女在一起，才是应当的啊。”

韩果儿耸了耸肩：“反人性？我不觉得——人类之所以比动物高级，就因为有感情。而感情是不分年纪、性别、人种的，如果一切都是像叔叔你所说的那么按部就班，那人和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罗天听了直摇头：“歪理，歪理！”

韩果儿笑了一下：“叔叔，恕我直言，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真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只要有感情，那在一起又有什么要紧呢？我们都不是要靠别人生活的，我们自己互相扶持，共同漫步人生路，和你所想的那种用一纸婚书来约束的婚姻并没有什么不同。”

罗天说：“这怎么能不同呢？那是有法律保护的。”

韩果儿说：“法律保护？法律到底是能保住婚姻，还是能保住爱情？最多不过能在婚姻走到尽头时保住一些财产罢了。您就为了那些钱，让梨子去找一个她不爱的人吗？”

罗天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们在一起做了六年的同学和室友，她当然会对你有所依恋，其实这并不是爱情，她其实需要的一个男性，只是你在她的身边，所以她的眼里只看到了你。”

韩果儿似笑非笑地看向黎梓菲：“是吗？”

黎梓菲知道韩果儿其实是在问她对于罗璿的感情，是不是像罗天所说的这样，因为近二十年的长时间相处，两个人之间有了依恋，所以黎梓菲的眼里和心里才会只有罗璿。

黎梓菲轻咳了一声：“哦，爸爸，并不是这样的——有爱的感觉，才会相爱，不然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再长也不可能相爱。你那些几十年的老同事，也有女的，天天上班都在一起的，你会对她们有什么感觉吗？”

罗天一拍桌子：“胡说什么！这时候你还敢来跟我说这种话！”说着忍不住看了程晓月一眼，生怕她听了这话对自己有什么怀疑。

还好程晓月并没有这种想法，反而过来说：“罗天，别发火，等小璿和陈程回来了，让她们帮着劝劝吧，她们是同龄人，小菲和小璿的关系又这么好，让小璿劝劝她，她会听的。”

罗天一想也是，自己毕竟和黎梓菲是两代人，虽然平时父女关系很好，但总是有代沟的，让罗璿帮着劝劝也许效果更好。

于是也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黎梓菲摇头直叹。

黎梓菲被程晓月说得心里一阵烦乱——自己特意出柜，全是为了小萝卜头儿，她现在怎么样呢？是不是已经与陈程坠入爱河了？自己这样，她会了解自己的苦心吗？还是看到父母的反对，她就打退堂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