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胡思乱想。”苏唯猛然间心头一紧,立即转看别处。她仿佛有点心虚那样,尽管连她都觉得此时的这句“你别胡思乱想”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又无处可逃。
“如果有人能给你更多的幸福,如果有人可以比我对你都好,如果有人……”童瑀低垂着眼帘,低声地说着,“如果有人……”
“我叫你别说了!”苏唯突然很生气的吼了她一句,连旁边座位的客人都侧目。
“你听我说完,好吗?”她带着请求的语气,“要是有一天,我不再是那个你最爱的人了,你一定要告诉我,然后……然后我会走开的。”
“走开?”苏唯带着悲伤的眼神,“走到哪里去?你以为你消失了,我就完全幸福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动物不是狮虎豺豹,而是人。就像你这样的人。”
“……”童瑀缄默,把玩着手里的叉子。
“……”苏唯沉默,她看着对面这个人下垂的眼帘。那么心疼,却那么悲哀。我离你总是一个伸手可及,可是为什么这个动作要耗费我们那么多的眼泪才可以进行?宝贝儿,我真的好希望,在我伸手向你的时候,你不要走反方向了。来我这里,给我力量。
“我愿意给你我有的一切。”童瑀低沉地说,“可是我有的真的太少,我怕……我怕我……”
“你怕什么?”苏唯看着她,几乎请求,“我也怕……我怕你不够我这么爱你,我怕你不知道我多爱你,我怕我把你绑得太紧你想要逃走,我害怕有一天你要厌倦我……我每一天都在老去,可是你却每一天都在愈加的成熟迷人……”
“我怕我的不成熟,我怕我的木讷,我还怕我的无知……”童瑀哽着喉咙,“我怕我离你的要求太远了,我怕你失去耐性……”
“傻孩子……”苏唯心头一酸,好想伸手触及童瑀那只微微有点颤抖的左手,可是却强忍着世俗的眼光,握成了一个拳头,“有我呢,这些都是你自己吓自己的,我对你没有过多的要求,我只要你是你自己。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在我身边就好,有我在,别怕,好吗?”
童瑀就抬头,触到了苏唯温柔的眼神,却读到了一种坚强和勇敢。
那回来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吱声,空气中好像漂浮着什么不可捉摸的因子,让这两个人都不得不表面上去忽视,内心却在不停的思索。童瑀掏出自己的手机,趴在车窗边拍着外面的夜景。很多时候镜头的延迟使得前面的汽车尾灯最后在画面中是一条红色的线,公交车明亮的车厢里面是一片白色的雾气,行人的头发被风吹起,映衬在黄色的路灯下是一种模糊的影像。童瑀没有目的的乱拍,心里觉得此时不做点什么就会很难过。
回到巴厘岛,童瑀和苏唯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但是话题都没有说到杨天骄惹出来的乱子上。也许两个人就这个问题还未到达共识,因此都有点小心翼翼的提及,却又不曾深入探讨。苏唯觉得不想再给童瑀添加压力,尤其在7、8月投标集中期间,怕她分心。最近童瑀太忙了,仔细一看下巴都尖了不少。她瘦了。童瑀是有点不知所措,心里面挺负疚的,因为觉得自己无法承担什么,只是做一个影子,见见阳光都那么难。
苏唯是希望童瑀知道有这么个事情就好了,免得后来有什么误会。童瑀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自己不能表现得太介意,因为她一直都担心成为苏唯的累赘和负担,她实在不想再给这个整天忙到天昏地暗,夜里还时常不能入睡的人添加什么额外的压力了。如果她要去,那就去,如果不去,那就不去……可是可是,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问吧?但是但是,我又能管什么能问什么呢……
她几乎带着一脑袋的郁闷去洗澡。站在莲蓬头下,看着水管和水流,要死不死的又想到了新鸿基的给排水预埋系统,瞬间就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了。抬头看着浴室墙面的装饰瓷砖,又想到了新鸿基的外墙采光结构,她就觉得好晕啊好晕啊……双手撑在墙面,任水流冲刷着头,她妄图获得暂时的麻痹。
躺在床上的两个人,背对着背。好奇怪的气氛。童瑀一只手枕着头盯着窗帘后面一星半点的光亮,竟然没有半点睡意,就好像那个下班后在副驾座上睡到不省人事的人不是她一样。苏唯擦了护手霜以后也躺了下来,在黑暗中摩挲着双手,眼睛盯在某个没有目标的地方,心中一片空。
苏唯,我知道这是既定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们将要面对这些或者更多,因为上帝创造人类的时候忽略了繁盛时期两个夏娃或者两个亚当之间的感情。并不是那只苹果才是最深刻的诱惑,这世界上随着万物的繁盛和复杂,那条蛇也无处不在。我只是很痛苦我竟然面对这些的时候无法为你做什么,哪怕是减轻你百分之一的压力也做不到吗?我仅仅只能乖乖地等着你带来好消息或者坏消息,然后依旧隐匿在你的身后?我害怕你认为我不在乎你,又害怕自己成为你的累赘。我甚至带着心碎的声音,告诉你:如果有人带给你更好的幸福,我会离开的。尽管我会泪流满面。
童儿,我知道有的事情是需要我们共同面对,可是我还是不忍心给你增加什么负担。不是只有你才担心是别人的累赘,我和你一样,甚至比你更厉害。我知道我给你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因为我和别人太不同了。我是你的老板是你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