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希望我做什么?”
***
奉元二十六年秋,皇城传来消息要安国将军即刻归返,繁阳城交由其他守将接替。姬函安排好所有事宜,准备拥兵启程,同时将一封密函快马送到了关外。
此刻他一人待在偌大的卧室里等待着最后的消息,有人在外敲门。
“进来。”
梁复月一脸憔悴,风尘仆仆的模样,夹带着一阵寒气走了进来。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
“都在这上面,你自己看吧。”
近大半年的按兵不动只是为了让狐狸尾巴露的更加彻底,量权揣情,现在的大量消息已经被掌握在自己手里,是该收网的时候了。姬函取过梁复月带来的信函,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上面的内容。
梁复月满脸倦容,给自己斟了杯热茶祛祛身上的寒气,这半年以来几乎是把大半个楚国给踏遍了,总算找到了这些证据。
“你的确是姬昊的儿子,可真正的姬昊在十多年前的蒲城之战中就已经战死,知道这件事的人基本都已经莫名其妙被灭口,要不是你让我带着你的生辰八字去找那个瞎子,这件事估计就要石沉大海了。”
姬函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梁复月:“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偷天换日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事到如今真的兵戎相见吗?”梁复月一直以为姬蔚不过是前朝遗臣,却万万没料到原来这场阴谋他竟然酝酿了十七年,不,应该说是梁元琛,前越的晋王,自己的叔叔。
“你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吗?”
梁复月坐下来,把玉佩放到姬函面前,指了指上面的伤痕苦笑了一下。
“他让我不要被自以为是的命运束缚,现在想想他其实说的很对。景瑶已经原谅了我,再过几个月孩子也要出生了。”
姬函眼神微微晃动,眼前仿佛出现了城郊那片竹林,自己曾万念俱灰站在林间,和梁复月举剑杀到彼此伤痕累累,如同困败的斗兽。
那时候眼前这人带着一身的刀伤,抖着嘴皮一遍遍对自己说着对不起,却不肯回答自己眼前的尸体究竟是谁。
“五年时间,我们花费了五年去调查了所有的事,现在真相都在手里可是我却觉得我们错了。”梁复月停了一下,落寞地开口,“现在,我还是要对你说句对不起。”
姬函没说话,安静看着烛火微晃。
“你记得我当时问你,如果眼前的尸体是小贤,你会做什么?”
“我记得。”
“那你现在的答案还是一样吗?”梁复月抱着孤注一掷的念头问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仅自己想知道,乐浪郡那人也想知道。
“梁复月,换做你你的选择是什么?”
是啊,青山孤冢,用什么才能换来一场陪伴。
☆、五十九
你问我要你怎么做,可是谁来告诉我我又该如何自处?叶楚贤第一次意识到两个人是那么不了解对方。
“那你又希望我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时姬轲不禁一愣,仿佛也在思考。
“你说我不需要做什么,这可能吗?这是两个人的生活,所以不是一笔生意一场公式化的计算,你真的以为单方面的付出足够维持这段感情吗?”叶楚贤终于模模糊糊意识到问题所在,皱着眉头一边思考一边说,“我答应了你我就会为自己的感情负责,我也是男人。”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你老是觉得你应该多做些什么,你老是觉得我应该乖乖呆在那里不要去多想。我又不是小姑娘我有自己的处理方式,我不想低着头做人所以我要为陆老师辩护,我也不想看到大麦他们的遇到的事成为我们的未来。”
姬轲沉默不语安静听着叶楚贤一字一字的缓慢诉说,好像一直以来彼此之间都没有过严肃的把这些事摊开来说过,一刹那有些陌生,可是内心深处却陡然生出些许感动。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成熟?可是我不觉得,我觉得你从始至终也不懂什么叫做沟通,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做着我们这场感情的引导者,因为你的出发点没错,所以你就理所当然要把自己的那些原则观念加到我身上。”
姬轲皱了皱眉头,肚子依旧隐隐作痛,看了一眼墙角蠕动的大麦强忍着报复回去的冲动。
“我觉得在冷静下来之前,再给彼此一点时间吧。”
说完这些,叶楚贤觉得整个灵魂都松了不少,长长出了口气。
姬轲听到最后一句心里一骇,直觉这场对话不可以这样结束,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笼罩在心头:“奎贤,对不起。”
叶楚贤扶起地上的大麦,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姬轲的肩笑笑说:“什么对不起,你又没做什么。去叫个出租车我们回去吧,不然真得被大爷关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