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你病好了?”
段小楼的声音在耳边仿佛隔着一层膜似的传了过来,惊醒了程蝶衣:“大师兄,我的病已经大好了。不打扰你们练习了,我再四处走走散散心。”
这些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就好像他们两人之间从头至尾也只不过是同一个戏班子里简单的师哥与师弟之间的关系,背转过身子的瞬间,程蝶衣脸上刚刚还挂着的镇定笑容却带出了几分虚无的飘渺和空洞。只是,这份茫然并没有存在多久,就被早就在一旁看着一切的颜鸿的霸道给冲散了一切。
腰肢被颜鸿有力的臂膀毫不避讳地揽住,耳边更是被颜鸿灼热的气息所侵占:“既然感觉好些了,我知道今儿个戏楼有赵先生的戏,不若我们今天就去看一看?”
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的程蝶衣,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不由得挣扎了一下,红了两颊,羞了双耳:“鸿子,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
便是当初与师哥最亲密的时候,两人也未曾这样子大白天地勾着彼此,倒是因为从小睡大通铺的缘故,加之那时戏班条件不好,洗澡也都是在公共的大澡堂洗漱的,好多次他倔脾气一上来,惹得师傅生了气,被罚了之后,还是师哥帮他洗的澡。可那些事情也都是还在青春懵懂的状态下发生的,那个时候的他也只是简单的小豆子,还不是后来明了了自己的心思,一心一意地想要做师哥的虞姬的程蝶衣。
“豆子,你这一场病下来,怎的倒是和我生分了不少?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说好了要一辈子这样子亲密的。我可是都想好了,这辈子连媳妇都不娶了,只守在你小豆子身边。怎的,你却是要反悔了不成?”颜鸿这话的确曾经半试探半圈养姿态地跟昔日的小豆子说过,不过,那个时候更多的是想着潜移默化地将他们两人就应该属于彼此的观念给灌输到小豆子心中。现在旧事重提,自然是为了能够攻城略地,直接将程蝶衣心中原本对于段小楼这个师哥的满腔深情摧毁,取而代之的则是他的强势地位。
“你……”程蝶衣想要反驳,可偏偏记忆力跳出来的画面,又实实在在地说明着颜鸿所言非虚。两人不止一次地大被同眠互相说着眷恋的话语时,曾经谈及此事。甚至,很多时候,颜鸿所做下的承诺,也都是因为当时的“小豆子”心底的不安又泛了上来。他若是此时辩驳,倒真显得自己有多么的刻薄寡恩。
颜鸿待自己的好,便是没有这一世的记忆,光从这几日颜鸿衣不解带地守在自己身边的事情,便能够看出许多端倪来。他无法驳斥颜鸿对自己的好,或者说根本就无力去抗拒这样一份强势又自然的亲昵。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戏吗?我现在就去换一身衣服。”无奈之下,程蝶衣只能选择了退让。